1989年,四川军人被冤“杀妻”20年,为证清白百万雇卧底揪出前妻
1989年1月15日,赵良芳敲响了罗开友的家门。当着邻居亲戚的面,赵良芳大声质问罗开友:“我家女儿呢?她被你杀了,丢在哪里了!”
一头雾水的罗开友不知道,赵良芳的一声嚎啕,让自己整整蒙受了21年的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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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呼“我没有杀人”的罗开友
1964年,罗开友出生在四川的渡口乡营盘村。罗开友是家中的第四个孩子,读完初中便不再念书。
19岁那年,罗开友报名当兵。在应征入伍之前,罗开友在双方父母的帮助下,与同村的李培香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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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香是高中学历,读完书之后在渡口乡的小学担任代课老师。因为时间不够,所以罗开友和李培香只订婚,结婚的事情往后面拖一拖。
在军营磨砺了三年,罗开友掌握了开车和修车的本事。1986年,中越关系紧张,在根据安排参与对越作战之前,罗开友借着10天探亲假的功夫,回老家和李培香扯了张结婚证。
罗开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饮食时间紧迫,所以二人没有办酒席,将结婚的事情广而告之后,罗开友便离开了,李培香还是住在自己家。
1988年,罗开友退下前线,在回家省亲的时候,听到村子里不少人都在议论李培香作风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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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对此很不满:自己离家两年,你又不去我家住,怎么还传出私生活方面的问题了?因为这件事,罗开友和李培香没少吵架。实在过不下去,罗开友和李培香决定离婚。
军人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需要先回部队办一份手续,再回到乡里办离婚证。
罗开友回部队的时候,带上了李培香。办完一系列手续之后,坐上回程车的,只有李培香一个人。
罗开友因工作必须留在部队,所以只能让李培香一个人返回乡里。在部队,罗开友等待着下次探亲假,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去办理离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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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把自己的想法写在家书里,然而罗家人看完罗开友的信,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家人很快给罗开友拨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罗家人问罗开友,你和李培香不是在军队已经办了结婚吗?现在李培香就在家里住着呢!
原来李培香回来之后,并没有如实说她和罗开友离婚的事,而是说,她和罗开友已经和好,没过几天,便搬进了罗家。
不明就里的罗家人相信了李培香的话,直到看到罗开友的信,才发现一家人都被蒙在鼓里。
为了解决这件事,罗开友迅速告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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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
1989年1月15日,在罗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罗家人质问李培香为什么要两头骗人,慌乱之中,李培香逃跑,随后罗开友、李培香、李培香的弟妹,三个人发生了推搡。李培香找到机会,冲出大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李培香的母亲赵良芳带着李家人,围堵在罗开友家门前,一定要让罗开友为自己女儿的一夜未归有所解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为罗开友一口咬定不知道李培香在哪里,赵良芳很快就报了案。
倒霉的罗开友原本只想解决家事,但9天之后,这场“家事”却变成了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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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口乡附近的金沙江里,相关人员发现了一名女尸。这具尸体会是四纵就填的李培香吗?这时候罗开友没看见尸体,不敢妄下判断。
但是李家的一个亲戚,看过尸体之后,便一口咬定,这具尸体就是李培香!证据之一是尸体手上,缝制衣服时所用的顶针。这位亲戚说,这个顶针是他特意送给李培香的。
罗开友有理说不清,当天便和他的哥哥罗开强,父亲罗开元,邻居沈修元,付开金,付开德等人一同被请去喝茶。
罗开友被指认为主谋,而其他几人,则是帮凶。
罗开友把他老婆杀了!这样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不多时,案情的细节也被“所谓内情者”还原。
他们说,李培香死的那天晚上,罗开友在内的6个人不断殴打李培香,李培香死亡之后,罗开友给了每个人100块,让他们善后了李培香的尸体。
付开金和付开德坚称自己没有参与杀人,三天之后就获释。然而其他几位当事人就惨了。为了让这几人招供“真相”,罗开友等人被吊在树上抽打。1月正是寒冷的时候,后来那些逼供的人还想了一个狠招,一边抽,一边给几人身上浇凉水。
罗开友的哥哥罗开强,邻居沈修元耐不住殴打,最终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之一。
罗开友和父亲罗开元坚持不招供,来远高声喊冤,说自己不是凶手,而罗开元则要求看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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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
相关人员出示了死者的照片,罗开友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李培香。因为李培香的面部有一颗很大的痣,而照片中的死者,眉间却是光滑的。
罗开友和父亲兄长一块儿挨鞭子,其余的罗家人也过得很糟。在发现尸体的当晚,李家人便强闯进罗家,活生生把罗开友母亲秦志珍的右脚以及趾骨打断,秦志珍带着家里的三个孩子逃命到金沙江对岸的亲戚家,当时母子四人连饭也吃不起,更不用说是治疗被打断的脚了。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秦志珍的脚趾从此留下了变形的痕迹。
秦志珍带着孩子们逃走之后,罗家就成了“无主之家”,李家人大摇大摆地闯进去,搬走了粮食,牵走了牛,还偷走了李家的四条狗。
最后,把那具疑似“李培香”的尸体,埋在了罗家的院落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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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公布的李培香近照
1990年9月,因为证据不足,罗开友和哥哥父亲终于得以释放。罗家人成为村里的“流浪狗”,村里的人看到他们一家都绕道走,背地里有多少人说罗家人的闲话,罗开友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看到破败的家,罗开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还家人一个公道!然而她的请求最先遭到了李家人的反对。
“如果李培香不是你杀了,那她去哪儿了?”警方也认为罗开友嫌疑重大,所以罗开友求清白和求补偿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支持。
乡里乡亲都认为罗开友杀了人,罗开友知道,如果自己的嫌疑不被洗清,那自己和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罗开友走上了一条“自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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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片,与本案无关
罗开友认为李培香并没有死亡,而是悄悄跑了。至于跑到了哪里,则需要慢慢调查。为了更快成事,罗开友组建了一个卧底小队,把小队成员都安插在李家人身边,希望从李家人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因为负有重大嫌疑,罗开友回不去部队。1992年,他收到了卧底传来的消息,他说有人看到李培香和她的堂兄弟李坤华坐车离开。
这个消息极其振奋人心。李培香还活着的消息让罗开友看到了希望,他顺着李坤华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了一个叫罗忠华的人。
然而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因为罗忠华涉嫌拐卖妇女儿童,被判入狱15年。这条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此中断。
在罗开友看来,李培香的父亲李兴发,妹妹李培秀或许知道李培香身在何处,他派出两名卧底跟随了很久,但是没有收获。
时间悄然踏至千禧年,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罗开友却还坚守着内心的正义,渴望为自己找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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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2004年,罗开友听一位在北京打工的老乡说,曾经在通州附近见过李培香两次。罗开友离开前往通州找人,但是找了很久,却像大海捞针一样,愣是寻不到人。
通州那么大,想找一个隐匿在人海中的女人,谈何容易?找了十几年,罗开友也有灰心丧气的时候,他看着年迈又残疾的母亲,看着骤然变老的父亲,罗开友一度产生了报复李家的念头。
为了支付卧底的工资和家人的花销,罗开友也经常在外打工。2010年3月,他认识了一个叫姚良军的人。
姚良军身上有命案,看着不是善茬。但是罗开友听说他有破案经验,便坐不住了。姚良军答应帮他寻找李培香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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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良军
听完罗开友这些年的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的姚良军认为,那个曾经涉嫌拐卖妇女儿童的罗忠华是“破案”的关键人证,只要能找到罗忠华,那一切就都好说。
巧的是,这一年8月,罗忠华刑满释放。
罗开友找到了罗忠华,询问李培香的失踪是否和他有关系,罗忠华再三否认。在罗开友的要求下,罗忠华答应帮助罗开友做卧底,寻找李培香的踪迹。
2010年11月,罗忠华在罗开友的安排下化名何老板,假借着做生意的名义,拜访了李家人。用赚钱做诱饵,罗忠华轻而易举地忽悠了李培香的父亲李兴发跟自己出门。
罗开友早就摸清了李兴发的爱好,他知道这个男人尤其迷信算命,所以在他和罗忠华见面的路上,特意安排一名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老神在在,说算准了李兴发说出的不少问题。李兴发把算命先生奉为大师,当“大师”说,跟着贵人能赚70万的时候,李兴发理所应当地就把身边的“何老板”当成贵人。
罗忠华摆摆手,说我不是你的贵人。你想知道你的贵人是谁吗?那就跟我来吧。
罗忠华把李兴发带到了姚良军家。姚良军给自己打造了一套完整的身份背景。他说自己是专案组成员,“上面有人”,他听闻李培香当初在罗家被虐待,如果李培香还活着,那么他可以根据这一点,向罗开友讨要70万的赔偿。
70万巨款就在眼前,李兴发几次踌躇,最终说出了罗开友这些年苦寻的真相。
那天晚上起了争执之后,李培香来到了堂哥李坤林的家里。李坤林带着李培香到成都,最终在天津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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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香
在天津,李培香另外组建了家庭,算算日子,她的儿子已经到了读大学的年纪。
罗开友发现,这些年李兴发和李培香一直有联系,李兴发还给李培香备注为“走大”,这不就是“走丢的大女儿”的意思吗?
寻找多年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罗开友几乎热泪盈眶。他让姚良军带着李兴发前去探路,随后联系本地民警,二人一同前往天津——李培香的新家。
在天津,李培香嫁给了一户孙姓家庭。在警察面前,孙家人不敢胡说,他们说,“李芳”在1989年,经人介绍来到孙家。她没有天津户口,先后两次回到四川老家,想要迁户口,都不曾成功。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芳”的眉间有一枚黑痣,后来她把痣去掉了。
面对众人的质询,李芳承认,自己就是“李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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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一家
一桩冤案尘埃落定。21年的时间,罗开友终于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件事情太过离奇,所以一经报道,便引起了全国轰动。
2010年12月28日,罗开友等四人的正名大会在渡口乡召开。在会上,罗开友落下了滚烫的眼泪,他嘶哑高呼,“我不是杀人犯,我是清白的!”台下的观众,大部分是罗开友同村的村民。
12月30日,罗开友的补偿也下达到手中16余万,7.5万余元是补偿他被收审的20多个月,5.5万是精神抚慰金。又因为罗开友找到了李培香,额外奖励3万元。
“罗开友杀妻案”就此结束,但是罗开友却没有停止四处奔走的步伐。自己的清白是有了,但是家人的公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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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友认为李培香重新组建家庭,犯了重婚罪,殴打母亲秦志珍的李坤明等人犯了故意伤害罪。李培香的父母大闹自己家,还故意指正“杀妻”,犯了诬告陷害罪。而尸体被发现当天,李家人冲到自己家又砸又抢,犯了非法侵入住宅罪。
正义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后来罗开友又接受了部队的100万补偿,他拿着这笔钱开了一家药店,在2006年,组建了自己新的家庭。
生活在继续,一切都要向前看。不想活在冤案的阴影之下的罗开友,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享受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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