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九月 发表于 2020-4-17 16:18:38

小两口收养大小伙当儿子 年龄相差不到10岁

寒风刺骨的傍晚,在田间小路上,27岁的他遇见了一个衣着单薄、踽踽独行的异乡青年,便将其带回家中留宿。不料小伙在他家“留连忘返”,认下了比自己大不到10岁的这对热心夫妇为“爹妈”,在他们的关爱下,他参了军,后又成家立业,由此延续了一段50多年的旷世奇缘……

寒冷冬日萍水相逢

陌生青年留宿家中

何希平1936年旧历十一月十四日出生在川北南部县双佛镇新田坝村6组。他排行第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在父母的安排下,他从小和同村比他大两个多月的女孩李春订下了“娃娃亲”。

何希平小学毕业后,又在双佛场上念了两年半工半读的农业中学。1952年冬天,这对恋人刚满16周岁时,就由双方父母作主,举办了婚礼。

几年后,生产队选举干部,何希平当选为会计。他的妻子李春,则成为队里的饲养员,负责养牛。

二人结婚几年后,李春都没有生育。1957年,何希平的姐姐将她一个刚满1岁的女儿过继给了何希平,取名何碧华。

1963年旧历十一月的一个傍晚,阴风怒号,天寒地冻,村民们都早早回到了家中。刚从大队办公室开完会的何希平,沿着田间小路,向1.5公里外的家中走去。

在一条狭窄的田埂上,何希平迎面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小伙,正急匆匆向双佛场方向赶路。何希平见他蓬头垢面,全身只穿着一套脏兮兮的单薄衣服,冻得边走边打哆嗦,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何希平便停下脚步问他:“小伙子,你这是去哪儿啊?”对方也停下身来,打量了何希平几眼,用西充口音说:“我到双佛场去找何希连。”

何希连是何希平的堂兄,在双佛集体商店当理发员,而这里距双佛还有好几里路。何希平心想,万一这个小伙子到双佛找不到何希连,去哪里过夜呢?天气这样冷,他又穿得这样薄,于是对小伙子说:“你到我家去住一晚上吧,明天再去找何希连好不好?”小伙子想也没想,便转过身来,跟随何希平,穿过一片田野,走进了一套古朴幽静的四合院。院子里住了好些户人家,何希平家有4间住房。

这时,何希平的妻子李春,腆着怀孕数月的大肚子,牵着队里的一条黄牯牛,刚从外面回来。

何希平连忙吩咐李春快去做饭,他找出自己的几件旧衣服,让那个小伙子穿上。

不一会儿,李春就煮好了热腾腾的菜稀饭,端到了桌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几个人围坐在桌边吃饭。那个小伙子一直沉默寡言,像有什么心事,何希平夫妇也不好问她。他们的养女何碧华,当时只有7岁,不停地向那个小伙子问长问短,但他只说他叫王文连,是西充槐树人,其他什么也不愿多说。饭后,何希平安排王文连早早睡下。

人牛两失虚惊一场

神秘小伙留连忘返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何希平起了床,披着衣服到牛圈房上厕所。这时他突然发现,拴在牛圈房里的那头黄牛不见了。明明头天晚上拴得好好的,这头牛会跑到哪里去了呢?何希平忽然想起了留宿在家中的王文连,难道是他把牛偷走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啊!何希平急忙进入王文连入住的房间,一看果然他不见了。何希平心急如焚,想到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比较湿润,牛走后会留下明显的蹄印,他便循着蹄印去追赶。

这时天色已亮,那两排牛蹄印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了他家房后面的小山上。何希平远远望见那头黄牛正摇着尾巴,在山坡上悠闲地啃着青草,而王文连背着一只背篼,挥动着一把镰刀,正弯着腰在全神贯注地割草。

何希平不觉哑然失笑,感到自己差点冤枉了这个小伙子。因为王文连背对着他,他不想去惊动他,便转身回到了家里。

当他把王文连天不亮就出门放牛割草,害得他虚惊一场的事当笑话告诉李春后,夫妻俩都称道这个小伙勤快有见识。他们在家做好了饭,等待他回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王文连才背着满满一背篼青草,牵着牛儿,从山坡上优哉游哉地回来了。何希平夫妇连忙让他快进屋吃饭。

就在王文连坐在堂屋里吃饭时,李春把何希平叫到房门外,悄悄对他说,刚才她进王文连昨夜睡过的床铺看了看,发现被子上有很多虱子,估计他出门很多天了,没有换洗衣服,她想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帮助他浆洗一下。何希平说:“这个娃儿可怜,应该帮他洗一下。”

吃过饭后,何希平对王文连说:“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李春帮你洗一下,你就穿我的衣裳吧。”王文连换了衣服后,仍然背着背篼,牵着黄牛,不声不响到后面山上放牛割草去了。

第三天上午,李春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递给了王文连,他拿到卧室里换了后,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拿起一把大扫帚,打扫起院子来。邻居们都以为他是何希平的亲戚,纷纷夸奖他勤快有出息,向夫妻俩打听他是哪里的人。小两口对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那年月,粮食紧缺,家里平添一张嘴,生活会更加紧张。但王文连不走,何希平和李春谁也不好开口下逐客令。夫妇俩商量,那就让他再在家里住几天吧。

身世凄苦愤然出走

漂泊无依渴望有家

就在当天下午,当何希平挑着粪桶去集体出工时,王文连也扛起一只粪舀子,默默地跟在了他的后面。那时是集体生产,何希平与社员们在一起劳动时,王文连便帮他打下手。别看他年纪不大,身高仅有1.50米左右,但身手矫健,动作麻利,挑粪、锄草、耕田、犁地,样样在行,是庄稼地里的好把式。社员们都夸这个小伙子能干,向何希平夫妇打听他是谁,两口子都说,是他们的亲戚。

就这样,王文连转眼在何家生活了七八天,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天晚上,王文连主动做好饭后,把饭端到堂屋桌子上,招呼小女孩何碧华先吃,他然后进入何希平夫妇的房间,对着正在煤油灯下看书和纳鞋底的两口子脆生生地叫道:“爹!妈!吃饭喽!”

一向沉默寡言的这个外来小伙,一开口竟这样称呼他们,顿时让夫妇俩目瞪口呆。看样子,他是想永久留在何家,这才认了爹妈。可何希平已经收养了外甥女,李春肚里还怀了一个娃娃,再收养一个“儿子”合适吗?何况他年龄这么大了,比夫妇俩小不了多少,这让他们很为难,还没生过孩子的李春更觉尴尬。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好说什么,便哦哦地应承着,到堂屋吃饭。

饭桌上,何希平问王文连:“你是哪一年生的?”王文连说:“爹,我是1946年阴历七月二十一生的。”两口子不觉一怔,原来他只比他俩小10个年头,但李春的生日在旧历九月,何希平在旧历十一月,他们都比他大不到10岁。

见何希平问自己的年龄,王文连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便诚恳地说:“爹!妈!我晓得你们有点嫌我大了,可是大一点才好做事,我不会给你们增加负担的。”何希平和李春都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随后,这个17岁的大小伙,向新认的养父母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王文连出生在西充县槐树镇,父母都是苦命的庄户人。在他不到10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后来,身为石匠的父亲又娶了后妻,继母又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家里娃娃多,负担重,继母对王文连渐渐没了好脸色,他刚念了两年小学,就让他回家务农。父亲也不待见前妻生的这个儿子。1963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王文连因小事和继母发生口角,她抓起一根竹棒,就照他劈头盖脸一通乱打。

当天晚上,遍体鳞伤的王文连蜷缩在屋外地坝边,伤伤心心地呜咽了很久,谁也没有搭理他。半夜时分,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这个冷漠的家庭。他借着朦胧的月光,沿着山间小路,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地乱窜。直到后半夜,月亮落土了,他也不知道来到了哪里,困得不行,就在山坳里躺了几个时辰,天亮后再继续前行。渴了,就在山沟里掬一捧水喝,饿了,就在山上摘几个野果充饥,晚上就随便在山野里困一宿。遇到下雨,就找个山洞躲避。

收留养子爱洒乡间

一世情缘感天动地

就这样流浪了3天,他来到了一个市井上,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南部县双佛场,这里离他老家已有60多公里远。饿得头昏眼花的他,来到场上的饭馆里“舔盘子”,就是吃客人剩下的饭菜。那时双佛场上只有这一家饭馆,属集体企业合作商店管辖。起初店里的伙计以为他是不务正业的叫花子,经常驱赶他。王文连就主动帮他们挑水,一分钱不要,这赢得了伙计们的信任,不但不赶他走了,有时还招待他吃饭。这样就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但到底无家可归,每天晚上,只能蹲在街头过夜。夏秋季还好一点,当冬天来临后,衣着单薄的他,往往冻得浑身打颤,难以入眠。

就在这一年的旧历十一月,在合作商店当理发师的何希连听说了王文连的遭遇后,表示要收养他。可当时何希连已有两个孩子,遭到了他母亲和妻子的强烈反对。因此这事搁浅了。但一直渴望有个家的王文连,不愿让希望之火就此熄灭,于是多次去找何希连,想让他收养自己。那天下午,王文连听说何希连回老家了,就赶去找他,结果扑了空,就在他去双佛场的路上,意外与何希平不期而遇,机缘巧合地走进这个温暖的家庭后,他再也不想离开了,于是认了何氏夫妇为爹妈。

得知王文连凄苦的身世后,激起了夫妇二人深深的同情心,他们不忍心赶走这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只好收养了他。

消息传开后,亲友们一片反对,但何希平夫妇没有动摇。不久,为了给王文连上户口,也为了核实他的身份,何希平带着养子,来到了当时西充县槐树公社王文连的家中。父母本来很内疚,见儿子突然回来了,而且找到了新的家,他们都同意将他抱养给何希平,何希平顺利给养子办理了迁移手续,将他的户口落到了自己家中,并给他改了个新的名字:何文周。

何文周很珍惜这个新的家庭,他为人老实,干活卖力,深得家人和乡亲们的好评。

转眼一年过去了,1964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何文周对养父母说,他想参军。何希平二话不说,就让他去报了名。当时又有亲友反对说,这个小伙子是个好劳力,你应该把他留在家里挣工分。何希平说,让他去部队锻炼一下也好。又有人说,万一他以后有了出路,不再回这个家呢?何希平淡淡地说,我不考虑这些。

何文周在云南某部服役了4年,退伍后,他把几年间积攒的160元给了何希平,还给他买了两条金沙江牌香烟,给养母和3个妹妹(此时李春已生了两个女儿)也 购买了鞋袜等礼物。但何希平夫妇表示,儿子的钱不能乱花,他们用这笔钱,为他娶了妻子。后来,李春先后又生了两个儿子,但夫妇俩一直将何文周视为己出。

倏忽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如今,八十高龄的何希平和李春夫妇在县城居住,过着富足和清闲的日子。而年届古稀的何文周,身体依然很强健,虽然儿孙满堂,他还让妻子何淑芳到双佛场上一家饭馆打工,他独自在家种了七八亩田地,饲养了一大群家禽家畜。逢年过节,一大家人团聚时,在何希平和李春面前,他依然乐呵呵地一口一个爹妈地叫着,让众多弟妹和晚辈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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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为何希平夫妇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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