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木兰韩娥传
元惠宗至正五年(1345),韩娥出生于保宁府今阆中市高乾山下韩家沟(今属木兰镇近水村)。元至正十七年(1357)四月,徐寿辉部将明玉珍攻克重庆。九月,青巾军入川,元军溃兵抢劫财货,掳掠妇女。为免遭战乱被辱,十二岁的韩娥女扮男装,改名韩关保。同年冬,韩娥先后被青巾军和元军掳于军中充当马夫。
元至正十九年(1359)初,红巾军将领王起岩率军经皇柏大道西进,决定首先消灭盘踞在涂山的元军。红巾军斥候、新都人马复宗奉命进山侦查,与韩娥取得联系,定下了里应外合的计策。韩娥团结并发动了一批有民族正义感的汉族士兵,于二月初二杀死元军首领,与红巾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涂山的元军。韩娥带领起义士兵参加了红巾军。是年,韩娥才十三岁。
在王起岩的安排下,韩娥拜罗甲为义父,并编入罗甲的军队。韩娥在营中当了一名随营亲兵。王起岩的数千名红巾军转战在剑阁、绵州、盐亭三角地带,袭扰元蒙后方,掩护红巾军主力在川东展开。
马复宗在罗甲帐下担任亲兵伍长,他天性活泼,喜欢玩笑,也会唱山歌,又与韩娥有交情,常与韩娥嬉笑。韩娥总是严肃地说:你们不能闹,这是军队,恐怕罗千户怪责!战时条件十分艰苦,行军露营是常事。
残月入夜。韩关保总是最后一个睡,但她从来不卸铠甲,不脱衣服。晓风初起,朝阳未出,韩娥却已起来,做好了女儿家的难言之事。马复宗觉得很奇怪,便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韩娥回答说,军务比身体重要啊!我们当以军务为重,不卸铠甲,不解衣带是为了能够及时起来应付突然的战斗,或者随时听从义父吩咐,传达命令。马复宗无言以对。
正是夏日伏天,韩娥穿着军装铠甲随部队行军,汗流如注。她忍受着女孩儿经期的痛苦,全力完成了义父交办的军中事务,传达命令无半点儿差池。日子久了,也有将士生疑,甚至有的将士跑来问她:关保老弟,你怎么总是迟睡早起,睡觉还不卸衣甲?韩关保眉宇间充满难犯的正气,泰然对答道:侍候义父呼唤,操心义父安全,怎好怠慢贪眠?况且战事吃紧,敌寇当前,怎能粗心大意,怎好解衣卸甲?
韩娥从小随叔父习武,木兰拳和十八般武艺都很精通。在军营里,韩娥将自己扮演成一个性格古怪的武功高手,就连那些亲兵伙伴们,也不敢再欺负她。马复宗和韩娥两人关系日渐亲密。每当这个时候,马复宗总是及时出现,替韩娥解围,他对那些带着疑虑眼色的将士说:你们哪里知道我们做亲兵的辛苦,那是不分昼夜都要随时听从千户召唤,随时向各营传达命令的!关保这样做,就是尽忠职守啊!你们这般怀疑审问,不觉得自己有愧嘛?怀着疑问的将士带着羞愧的神色离开了。但是,这些人也将疑问反映到千户罗甲那里。
罗甲通过细心观察,并没有发现韩娥与其他士兵有什么异常。于是,罗甲集合队伍,郑重地宣布军纪,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再暗地里议论韩关保的是非,要一心一意杀敌立功。否则,军法从事!从此以后,军中再也没有人敢于非议韩娥了。
韩娥把罗甲当作亲生父亲一样来孝顺。罗甲军务在身,三餐难免不准时,韩娥总是耐心劝他及时用餐,有时实在太忙,饭菜冷了,韩娥就及时端去加热,保证罗甲每顿都能吃上热饭热菜。晚上宿营后,她总要烧一锅热水,催促义父烫脚。罗甲更加喜欢这个新收的义子,待她如亲生己出。
罗甲考虑到韩娥年纪小,也怕营中将士欺负她,再生事端,于是将韩娥招为贴身亲兵,专门负责他的饮食和传达命令的工作。从此,每天宿营的时候,韩娥就被安排在罗甲帐外,随时听候派遣。这样一来,韩娥也就少了些暴露闺密的危险了。韩娥在罗甲身边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惟恐稍有闪失而败露女儿身份。罗甲更加喜欢韩娥,并且常常对人夸耀,说关保胜过亲生儿子。他的关保也是王万户的儿子。他还宣布,要给韩娥成亲,继承罗家的香火。
元至正二十一年(1361)二月初,王起岩奉命率精兵五千人为前锋,冒着早春寒雨,从嘉定出发;万胜率主力随后跟进,经青神、眉山、彭山直趋成都。韩娥用计赚开城门,迎接主力攻入成都。随后韩娥因功被提升为百户把总。五月,嘉定大捷后,韩娥随侍罗甲将军左右,协助处理军中大小事务。十月十五日(1361年11月23日),明玉珍正式即王位于重庆,随后立即传檄,诏告川内大元国武装立即向天完政权投诚。韩娥因功被提升为昭信校尉。
元至正二十二年(夏天统元年1363年)正月朔旦(初一),明玉珍在重庆正式登基称帝,铸皇帝玉玺,国号大夏,改元天统,定历法为先天,定都重庆。此时,韩娥因功升任信武将军。
初春,明玉珍接受了司空张文炳关于进攻云南的建议,决定由司马万胜统一指挥南征,兵分三路进攻云南。万胜任命韩娥为征南中路先锋官。韩娥率部一路攻城略地,屡建战功,元军闻风丧胆。五月,韩娥率部结束南征,因功晋阶为上万户镇抚、明威将军。后随义父罗甲驻防叙南,整军练武,
元至正二十四年(夏天统二年1364年)春,罗甲与王参军正在商量韩娥和王悠圆房之事,并报告了王起岩元帅。韩娥知道后,当着王元帅和义父的面,坚决表示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依从义父,唯独此事不从;并坚持只有消灭鞑虏,恢复中华以后,才能谈及私事。双方正在僵持时,万胜派人送来出兵北伐的命令。王起岩和罗甲见韩娥说得在理,军情又十分紧迫,圆房这件事只得作罢。
夏军韩娥率部进兵兴元,因气候渐渐炎热,夏军粮食也供应不上,北伐受阻。万胜只好下令回撤汉中。
元至正二十五年(夏天统三年1365年)九月,万胜率韩娥等部再次进攻兴元,元蒙守将那不列都率残部逃走。韩娥和义父罗甲率军回驻叙南(宜宾),因功晋阶为定远大将军。
此时,大夏周围已无元军,军队暂无战事。罗甲一直把韩关保当作自己的儿子,一心要为她娶妻成家。韩娥有口难言,推诿不成,只好与王悠“成婚”。新婚之夜,王悠情意绵绵,韩娥则异榻而眠,严守秘密。不多日,“妻子”和“岳父母”皆指责韩娥不讲情义,罗甲也严厉训斥韩娥。韩娥不愿把事情说破,默默忍受了这些责备。
这时,王起岩元帅得到平章邹兴从成都传来的命令,要他即刻赶往成都商议军机大事。王起岩遂令十二府总管各安营寨,训练甲兵。韩娥正在为婚姻之事搞得焦头烂额,得知王元帅要到成都议事,便想起叔父母来。于是央求王元帅同去成都,抽空省亲。王起岩答应了韩娥的请求。
第二日,韩娥作为王起岩的随从赴成都参见平章邹兴。他们骑马到了成都,行至东门闹市区便下马步行。走上度缘桥时,韩娥在人群中看见一对老年夫妇很是面熟,便驻足观察。王起岩带着其他随从先走了。韩娥便走到二老面前,施礼打听。韩立报出名号。韩娥抱住韩立双脚,说她就是侄女韩娥。接着她把离散七年以来的经历详细告诉了二老,又指着头上伤痕给二老看。韩立夫妇这才认出韩娥。随后,韩立修书一封,其中说明了韩娥的身世,并托人呈与王起岩。
王起岩接到韩立书信,大惊之余,叫来韩娥问明情况,竟与韩立书信相同。于是,王起岩带着韩娥一同去成都府查验。府尹找来一老妇,结果验明韩娥确是处女身。王起岩立即修书作本上奏,备述韩娥的身世以及七年的累累战功,请求大夏朝廷批准褒奖。府尹也向朝廷呈上了韩娥女扮男装从军报国的报告。于是,王起岩和罗甲带着韩娥与韩立二人去重庆见明玉珍。
元至正二十六年(夏天统四年1366年)元旦,身患重病的夏帝明玉珍勉强支撑起病体,黄门官搀扶着他上殿接受百官的朝贺。随后,明玉珍接见了王起岩等人。王起岩一行跪在堂下。韩娥如实禀报了女扮男装和参加红巾军的经过,请求皇上治罪。王起岩、罗甲也禀报了韩娥的累累战功,也自请治其不察之罪。明玉珍是马上皇帝,全然不拘小节,他听后先是大吃一惊,但立刻镇定下来,对韩娥女扮男装征战七年屡建奇功大加赞扬。赐韩娥为昭武将军,领枢密院副知院。韩娥推辞不就,请准退伍,回乡侍奉二老。明玉珍见韩娥如此坚决,便赐给韩娥黄金千两,彩缎百匹。韩娥不要赏赐,坚持要求恢复女儿身和本名。明玉珍十分感动,准许韩娥所奏,并令人拿来笔墨纸砚,亲笔书写了“义勇千古”四个大字,叫人鎏金镶银,装裱成辉煌的匾额,赐予韩娥。
韩娥谢恩后,明玉珍特地派了皇家卫队护送韩娥还乡,还提前通知成都府迎接这位荣归成都的女将军。一月,大夏朝廷正式批准韩娥退伍并恢复女身和本名。韩娥从此结束了七年的军旅生活。诏书到达王元帅军营,御史宣读后,韩娥女扮男装从军抗元这件事很快在全军传开,马复宗和众将士都无不惊讶:蜀中花木兰,原来是韩关保将军!同年9月,大夏朝廷表彰韩娥为“贞烈”。
明洪武四年(1371)明太祖朱元璋平夏,韩娥任大夏参谋,与明军作战。后大夏小皇帝兵败投降,韩娥充当和平大使,劝降故夏将士归明。战争结束后韩娥与她的战友新都人马复宗结为夫妻,从此定居新都。韩娥善友睦邻,孝敬老人,廉洁自律不扰民,举贤荐能,嫉恶如仇,深得两地百姓称道。明洪武十五年(1382)王起岩告老退休返乡到成都,向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报告了韩娥的事迹。蜀王感其事,亲自召见韩娥,赐宝钞五锭褒之,并将她的事迹报告明太祖。不久,明朝廷授予韩娥“贞烈”称号。蜀中人皆以韩娥比木兰,称她为“蜀中木兰”。士君子多为诗文褒美。其事迹被载于大明国史《明史》等史料中。
明永乐三年(1405),韩娥在阆中县近水村因叔母去世而过度悲伤患病逝世,享年60岁。家乡人民葬她于场口钟鼓楼前,其墓名“孝女坟”。
韩娥在西南人民心中享有崇高威望,受到人民的世代敬仰。明神宗万历年间(1576年左右),马、韩两姓人倡议修建木兰寺,以纪念这位忠孝善良、智慧勇敢、淡泊名利、惩恶扬善的女英雄。新都父老群起响应,在南关外选择赤岸山为寺址,建成木兰寺,供奉韩娥,谥号为“武昭将军”。清康熙四年(1665)阆中县人民为纪念巾帼英雄韩娥,在她的家乡修建了木兰祠里,供奉着韩娥,谥号为“昭烈将军”。在木兰祠正殿背后,与墙壁紧邻着的那座坟莹,就是韩娥墓。墓碑刻着“贞烈韩娥之墓”。670多年以后,韩娥婆家成都市新都区木兰镇与韩娥的娘家南充阆中市木兰镇,于2015年11月6日,在阆中市锦元张飞国际酒店联合签署了友好乡镇合作备忘录,缔结为友好乡镇,决定发扬蜀中花木兰韩娥精神,建设美好家园。范华银有专著《蜀中木兰·韩娥传奇》记其事。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