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用人艺术有多高?从魏延守汉中、张飞守阆中的安排就能看出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从曹操手中夺得汉中,事业至此达到巅峰。在汉中守将的任用上,刘备没有选择心腹干将张飞,而是提拔了新秀魏延,让很多人为之疑惑不解。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刘备做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决定呢?“无汉中则无蜀”,汉中对刘备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此地是益州的咽喉和门户,对益州的安全起着屏障作用。更为重要的是,《隆中对》提出了两路合击曹魏的战略规划,一是“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一是“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而汉中则是“出秦川”的前进基地和跳板,是对曹魏钳形攻势的一只钳口。因此,汉中具有和荆州同等重要的地位,必须选择一员大将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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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麾下的将领中,关羽独当一面留镇荆州,张飞就成了汉中守将最热门的人选。论关系,张飞是刘备的创业元老,“寝则同床,恩若兄弟”,深得刘备信任,被任命为右将军并获得假节的权力,地位超乎诸将之上。论能力,张飞智勇双全,长坂坡据水断桥尽显其勇,义释严颜尽显其智,大破张郃则智、勇发挥地尽致淋漓。《三国志》作者陈寿评价他不仅是“万人之敌、为世虎臣”,而且有“国士之风”。所以在蜀汉集团内部,张飞出镇汉中的呼声最高,张飞也认为这一重任非自己莫属,大有舍我其谁的意思。 但是,刘备却出人意料的任命名不见经传的魏延为镇远将军、汉中太守,总督汉中军政,因而让很多人为之侧目:
先主为汉中王,迁治成都,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以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自许。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一军尽惊。——《三国志·蜀书·魏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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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吃惊不是没有道理,魏延此时的职务是牙门将军,属于品级较低的杂号将军,不仅难以和张飞的右将军相提并论,就是和四征、四镇这样的重号将军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他连升数级一跃而上,领受和关羽同等的重任,可谓是“火箭式”升迁,这在蜀汉集团中是不多见的。为此,陈寿在《三国志》先主传和魏延传中都用了一个“拔”字,显示出刘备对魏延的擢用是超乎常规的。
这个非同寻常的人事任命,并非刘备心血来潮特立独行,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充分显示出他精准的识才眼光和高超的用人能力。魏延身上也确实有其独特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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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魏延是刘备的嫡系将领。一般来说,凡是重要职位的人事任命,统治者无一例外地会首先考虑自己人,也就是嫡系亲信。原因就是嫡系在政治上可靠,能和自己保持高度一致,很少有异样的想法和心思,可以让统治者安心放心。从行政效率上来说,嫡系使用起来也顺手,在履行职责时执行力最强,能够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统治者的指示和意图。魏延早在荆州时期就追随刘备左右,是刘备的“部曲”出身: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三国志·蜀书·魏延传》
“部曲”有多种解释,一是指属下、部下,一是汉末豪门地主的私人武装。无论哪种解释,都能说明魏延和刘备的关系渊源和密切程度,在蜀汉集团荆州系、益州系、东州系山头林立的复杂情况下,刘备“部曲”的履历就为魏延打上了刘备嫡系的标签,因此他也更容易赢得刘备的信任,这是外来户马超和一干益州系、东州系将领无法具有的先天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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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魏延能力出众。和领导渊源深厚,只是得到领导注意的基本条件,但要想获得领导的信任和青睐,还得靠能力说话,如果自身是一滩烂泥,即便领导再有心照顾,也是糊不到墙上去的。魏延能入得了刘备的法眼,不单单是因为关系亲疏,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能力过硬。史书记载魏延“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简直就是个小一号的关羽,他由一介草根部曲,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一步步升迁到牙门将军,凭借的是“数有战功”,每一级台阶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下来的,显然他在军事方面颇有建树,指挥作战、训练士卒很有两把刷子。北伐时魏延提出兵出子午谷的奇谋,抛开能不能成功且不论,足以看出他军事上的谋略上的过人之处。
魏延后来的表现证明了刘备识人的精准。受任之初,魏延就向刘备保证:“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这份豪气和自信让刘备连连点头“称善”,众人也“咸壮其言”。事实证明,魏延不是盲目的骄傲自大,而是底气十足,在他镇守的十余年间,采用“实兵诸围以御外敌”策略,汉中一直固若金汤。曹魏太和四年、蜀汉建兴八年,魏明帝命曹真、司马懿等人分四路伐蜀,其中三路遭遇连绵大雨不战而还,后将军费曜、雍州刺史郭淮率领的陇西军团在阳谿遭到魏延的重创,未能踏入汉中一步,魏延也凭此功劳晋升征西大将军、假节,封南郑侯。
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阳谿,延大破淮等,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三国志·蜀书·魏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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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魏延有年龄优势。“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刘备攻取汉中的时候已年近六旬,在三国那个人均寿命偏短的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风烛残年,即使到今天也到了即将退休的年龄。和他一起打天下的亲信将领中,关羽比他还要大上一岁,张飞虽然稍小数岁,但也算得上年事已高。出于政权长治久安、国祚绵延的考虑,刘备必然会注重统治阶层的人才储备,加强青年人才培养,以保证统治人才不出现断层。魏延的生年虽不可考,但从其人生轨迹不难看出,他和刘关张等人不属于一个年龄段,倒和诸葛亮年纪相仿。因此,魏延自然地就被刘备规划入第二代领导梯队,当作军事骨干进行重点培养,在工作中加担子无疑是锻炼人才最有效的途径。
随着三国鼎立局面的形成,刘备集团的战略重心由初阶段的“横跨荆益”向第二阶段的“北伐曹魏”转移,对曹魏的军事准备成为刘备集团新任务。将魏延放在汉中方面进行锤炼,可以让年轻将领熟悉前线的地理形胜和曹魏军队的作战特点,在实战中快速成长,为将来的伐魏作战做好准备。从这一点来说,刘备任用魏延是从整个政权的未来着眼,可谓目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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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在汉中的人事安排上大胆启用新秀魏延,并不意味着对元老张飞的弃用。在下达对魏延任命的同时,张飞也以右将军、假节的身份领巴西太守,出镇军事要塞阆中。这个岗位虽然不像督荆州、督汉中那样引人注目,但其重要性并不亚于这两个地方。如果说荆州和汉中是蜀汉的两只铁拳,那么三巴地区就是“蜀之股臂”。巴西郡位于蜀汉政权的中心地带,是荆州、汉中、成都三大要害区域的连续枢纽。从汉中入蜀,无论经由金牛道还是米仓道,都避不开张飞的防区,当初张郃从米仓道南下侵掠三巴地区,就是在巴西郡的宕渠遭到张飞的迎头痛击,几乎全军覆没。由巴西郡向东穿越大巴山区,即和荆州接壤,向西南则是蜀汉政权的心脏成都平原。无论哪个方向需要,张飞镇守的巴西郡都能提供快速有效的支援,同理,无论汉中还是荆州有失,张飞都能就地组织第二道防线,拱卫益州核心区域。由此不难看出,巴西郡是蜀汉政权的战略支撑点,张飞也是被刘备当作整个帝国的战略机动部队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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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让张飞出镇三巴的另一层考量是张飞在三巴地区的影响。三巴是賨人等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民风剽悍、“种党劲勇”。张飞平蜀之后长期执掌这一地区,熟悉地理民情,理政经验丰富。特别是建安二十年宕渠之战大破张郃,取得“保境安民”重要胜利后,张飞在当地树立起相当的威望,让他继续出镇三巴,有利于巩固蜀汉政权在这一地区的统治。蜀汉中后期,南中少数民族地区屡屡反叛,而三巴地区鲜有动荡,与张飞早期的七年主政是分不开的。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三国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也是伯乐云集的时代。刘备和同期的雄主曹操、孙权一样,都以“知人善任”著称,这也是他能开创一代霸业的关键所在。破格提拔魏延是刘备用人艺术的神来之笔,不仅体现出他作为一个政治家的卓越眼光,更流露出超级英雄的非凡魄力和高度自信。陈寿赞叹“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可谓至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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