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绍宗朱聿键鼻 发表于 2021-3-3 11:43:26

郑爽事件:那些卖卵的女人,暴露了光鲜亮丽下最丑陋的人性

文/叁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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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爽张恒事件已经持续发酵十几天,仍被热议,曾占据热搜榜岿然不动,关于他们的一则视频浏览量达几千万。

关注的大众有两类:

一、二人都是娱乐圈公众人物,吸粉量强大,红粉黑粉趋之若鹜,红粉痛心疾首,黑粉隔岸观火,或落井下石看笑话,纯粹娱乐心态。

二、如我的普通百姓,则在他们的撕逼大战所互爆的惊天内幕的背后,深窥一个隐藏的黑色产业链:代孕。

在我们的常规意识形态中,关于孩子,如果不能生育无非就是抱养、过继、领养这类传统方式,随科技的日新月异,再不济做试管婴儿、人工受孕,“代孕”二字似乎离我们小老百姓太过遥远。

从郑爽事件的相关信息中可知,通过代孕生育一个孩子的费用,七七八八加起来上百万,昂贵到令人乍舌,这不是普通百姓人家可以染指的。

代孕在目前的中国,不在法律法规所允许的范畴,由此引起的一系列法律风险无法保障。

最重要的是,生母(代孕者)、基因生父母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经济、情感及伦理纠纷,是一辙无法预料的深渊。

就像郑爽张恒事件所爆的那样,如果基因生父母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中途变卦,孩子有人生,却无人养,如同一款量身定做的商品,被推来搧去,讨价还价,因归属纠纷,导致一系列社会问题。

这样的混沌违背人性,也违背我们几千年传统文化的道德价值取向。

无辜的孩子更如一枚罪证,考量着每个局中人的良知,出租子宫的女性,如果因“弱势”被迫走上这条路,也将雪上加霜,变得更加弱势,成为挣钱的纯粹的工具。

这是一个以金钱论英雄的时代,只看结果,不问出处,在价值观裂变的大环境中,所有人被裹挟,搅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贪婪,对金钱的追逐暴露着人性最丑陋的不堪。

有需求,就有市场,在利益驱动下,代孕者、卖卵者应运而生,相应的地下中介铤而走险,形成一条黑色产业链。

作为民宿从业者,我曾和这样的群体近距离接触,一睹其众生万像。作为边缘化一族,我以为他们始终会被阳光灿烂遮蔽,大家讳莫如深,但这段时间,每天打开手机,被郑爽张恒的新闻刷屏,“代孕”浮出水面,一边浏览,不由一次次想起她们:卖卵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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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通过和卖卵女性越来越多的接触,我渐渐脉络清晰。

在地下代孕产业链中,卖卵者被称为“卵妹”,是最重要的第一环,她们提供的卵子质量决定了后面每个环节的价格,每一环环环相扣。“卵妹”年龄、长相、身高、文凭、才艺、智商不同,卵子价格不同。

所以,卖卵者大都年轻,五官端正,有最起码的文化素养。黑中介在各大高校的厕所贴卖卵兼职广告,也在网上建相应的QQ群、微信群,在各社交平台隐晦地打广告。在有些高校,往往一人卖卵,会带动一群。

小陈开辆宝马X6,个子很高,斯文帅气,说话客客气气,说是为来成都出差的外地同事订房,他们公司就在高管委附近,离我们很近,要求给一个长期合作的协议价。

他很爽快地按我们报的价格预付了10天的钱,傍晚,开车把A带到房间。

A拖一粉红色行李箱,走前面,风尘仆仆的样子。小陈反而左手提一件牛奶,右手提几口袋水果鸡蛋什么的,对A柔情蜜意,你侬软语。乍一看,以为两人是恩爱的情侣。

A就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卵妹”,扎马尾,很清秀,穿白色连衣裙,美好如秋天荒野中摇曳的菊。在通道中,几个房间的男客人擦肩而过时,回头看她。

看她登记的身份证,刚好20岁,来自南充仪陇县一农村。

她话少,只说在南充读大一,只有暑假有时间出远门。

成都,就是她理解的远门,这孩子显然见识不多,挺单纯。

头几天,小陈偶尔开车到公寓接她,快下午时送回,每次给她买好多零食,很殷勤地送到房间门口。

其他时间她几乎呆在房间足不出户,很神秘,吃饭喊外卖。

平静了一周,事情有了异样。保洁打扫房间时,发现她房间里有好多用过的纱布,浸着血,妇科药、卫生护垫塞满了抽屉,卫生间也有隐隐血迹,明显做过手术。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央求保洁阿姨给她冲一杯白糖水。

当天晚上,小陈提了好多补品进房间。

大概躺了5天左右,A恢复气色,出房门的第一天就进城逛了整整一天。晚上和我们闲聊,很兴奋地拿出苹果手机的最新款给我们看,说是在太升南路买的,还买了许多化妆品、衣服,说第二天就要回南充,得好好犒劳自己。

她退房后,房间里除了一大堆拆卸的时尚包装袋,还有一口袋没开封的一次性内裤。

次数多了,我才揣测出这家中介的套路,小陈以他良好的形象做公关,和“卵妹”们建立信任,伪装成情侣,外人看来就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人流手术而已。小陈也不姓陈,后来的另一“卵妹”叫他肖哥,我想,他肯定也不姓肖。

这家中介我们唯一见过的也只有小陈,小陈似乎是颗置于桌面的棋子,渐渐熟络后,他也不再故意回避,隐匿。他说他只是跑腿的,真正的老板他从没见过。

我们谨守职业道德,不闻不问,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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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寒假,A再次出现,穿着打扮没了往日的清纯,化浓妆,带美瞳和假睫毛,怎么看,怎么俗艳。说话老练,一见我们,很夸张地打招呼,似乎我们是久未谋面的亲戚。

小陈直接微信把房钱转过来,A和同来的另一女孩住一个标间,那女孩就像曾经的A一样招人疼,很朴素,很羞涩。

A说是她同学。

接下来是一样的套路,不同的是,她的同学手术后的晚上,在房间里一边痛苦呻吟,一边和A大吵。

从她们三里外都能听见的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中,拼接出了她们秘密的全貌。A预报的价格高于实际价格,她同学不服,怀疑A从中吃了差价。

第二天天没亮,A就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留下那女孩孤零零地躺了好几天才退房,头几晚,都能听见女孩的呻吟声。

这是“卵妹”中最常见的大学生群体,虽然身在高等学府,受着高等教育,号称天之骄子,但同样深陷物欲横流的漩涡,被重重诱惑包围,互相攀比,虚荣心作祟,背着父母铤而走险,十几年饱读的诗书、姣好的面容成为她们交易的砝码。

A是这样,她的同学也会是这样,初尝甜头后会一步步深陷,得到的的确是无与伦比的物质享受,但躺下身子的那一刻,丢掉了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如果真有捷径可走,谁还会十年寒窗苦读呢?

所有命运提前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貌似抄了近道,转过弯,会有想不到的泥泞等在前面。

如果她们是因涉世未深被蒙蔽的话,下面的B却是我最不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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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B35岁,来自阿坝州,穿着淡雅,眼神恬静,皮肤的略黑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和大气,她很健谈,她说她是中学老师。

B有洁癖,很细致地翻开枕头、被子,确认是否是一客一换,闻每一个茶杯看是否消毒,连续换了好几个房间才达到她的要求。

从她手写信息龙飞凤舞的字体可知,B文化素养很高,没事时,喜欢捧本书坐在阳台一角的阳光里,看得入神。她丈夫反而在出口一个劲儿抽烟,寡言少语,似有满腹心事。

看她如此专注沉溺于书的世界,我很迷惑,这样的女子为何会选择卖卵,而且是丈夫陪同前来?

他们的套路显然和那些小姑娘不同。

第三天,小陈微信通知我,B要先退房,几天后再来。几天后,B果不其然又来了,为何会卖卵似乎在她大包小包的行李中找到了答案。

她和丈夫提了几大口袋生活用品,电饭锅、炒锅、碗碗盏盏一应俱全,搬家似的,要长扎成都的阵仗。

他们在公用厨房自己做饭,她老公操刀。看得出来,B很受宠,在家可能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老公很敦厚老实,直言大城市生活太贵,能节约一分算一分,家里条件不好,急等用钱。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如果B是自己主动卖卵,已经35岁高龄的她为家庭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精神值得我们敬仰,作为一个男人,她老公羞愧之余,更应该感恩戴德。

张小娴说,好男人应当是床,当女人疲倦、孤单、沮丧时,最想投奔的地方。但我觉得,好男人更应该是一面墙,暴风雨来临时,能为女人遮风挡雨,而不是让女人去站成一棵苍天大树。

生活中,站成苍天大树的女人往往是因为她身后男人的懦弱、无能和不作为,水似的柔情是女人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万般无奈,没哪个女人会去抛头颅,洒热血,和男人争天下。

易经说,乾卦阳性,代表天、太阳、男人,有普照大地的能量,坤卦阴性,代表月亮、地、女人,日月为明,乾坤合契,阴阳和谐,而家庭得以兴盛,万古长青。

所以,如果B是被迫的,那他老公以牺牲妻子的尊严为代价,就是为人夫的失职,和作为一个男人的耻辱,平常再多的恩爱和甜蜜,无非口腹蜜剑罢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的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或假意。

兴许是B年龄偏大的缘故,他们住了差不多20天才退房,B的丈夫极尽耐心和体贴,顿顿鸡汤侍候。

不知道他们这一趟挣了多少钱,B来自阿坝州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地方,那地方自然条件艰苦,也许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有很多,但总觉得,日子不管再苦再难,不该以这种方式解燃眉之急,或致富吧。

换个角度,这是一个人遭遇困境时,高洁的灵魂和庸俗的价值观激烈搏斗时的一种抉择,不管是否心甘情愿,B最终向现实折腰,出卖了一个知识分子的灵魂。

知识创造财富,知识改变命运,在这里成为一个笑话。

我在想,为人师表的B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传道授业解惑时,她自己从心底信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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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不开口说话,C和D和我们没什么不同,黄皮肤,个子中等,长相稍出众,很年轻。

她们来自遥远的泰国,一个盛产人妖的国度。在后来我用蹩脚的英语询问她们关于人妖的现状时,她们不明所以地耸耸肩,好像搞不清楚。

我猜想,她们应该是来自泰国偏远的农村。

因为,她们不会使用热水器和燃气灶。我搜肠刮肚地用丢了几十年的英语,连说带比划,告诉她们怎么用。一旁的小陈无可奈何地望着我,手忙脚乱地找翻译软件,我忍不住回头哂笑他们的业务已经和国际接轨。

小陈的反应很显然地表明,他也是第一次和她们交流。我很好奇,C和D是怎样在地球的另一端被准确挖掘,再不远千里被输送到成都,这其中得有多少环节和关卡,会牵扯多少人和事?

至少可以确定,在我们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一条错综复杂的利益链存在,这条利益链的触角遍及全球的角落。

肤色不同,语言不通,但人性是一样的,如同世界上的水都是相通的一样,人类对内心深处欲望的不可控都是相似的,为了钱,可以跨江跨海,飞越地球。

C和D每要出门,小陈务必陪同,用翻译软件和她们吃力地交流,成都的繁华和发达令她们目瞪口呆。我看她们手机里拍了好多天府大道两侧的街景,她们的神往如同90年代初“北京人对纽约”的情感,那是一个关于天堂的梦。

但遗憾的是,“天堂”并没有遍地黄金。

C和D卫生习惯不好,房间搞得意外的脏,让我们头大。

她们住的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大套间,某天中午,她们灶上煮着东西,关起房间门就不管。结果把厨房引燃,整个24楼浓烟滚滚,保安拨打119后,挨个寻找火源。开门后的C和D一脸恐怖,又无辜地大睁双眼。

厨房全毁,客厅墙面漆黑,我们损失惨重,我不知道C和D这趟跨国交易,扣除我们的损失赔偿后还剩多少,但至少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墙面的漆黑可以恢复,但人心的漆黑不能,从此终止和小陈他们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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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ABCD来代替这些卖卵女性的真名,没有鄙视之意,而是她们在代孕中介的眼中,就是一连串的符号,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一根又尖又长的取卵针直刺阴道壁,刺穿卵巢,在卵巢里取卵。一次不行,再刺,卵巢可能会针眼密布,像个筛子。说好的10颗,违背良心的医生可能取出的是20颗,惊惧迷乱中的你根本无从知晓。

“对身体健康不痛不痒”的广告语被尖锐刺痛、阵阵哀嚎替代,疼得使人虚脱,这是一个炼狱的过程,对身体的伤害难以想象。

卵巢随后可能会肿得像个气球,小腹隆起,像9个月的孕妇,有的女生会因卖卵一辈子无法生育,有的直接丧命。

还会导致诸多病症:

卵巢重度糜烂,一次性取卵过多,会导致双侧卵巢破裂,刺数太多,伤口难以愈合,卵巢炎症,重度糜烂,为保命,严重者只能切除卵巢和子宫。

卵巢过度刺激综合症,卵巢会快速肿胀,甚至膨大好几倍,腹腔和胸腔都会严重积水,会有分分钟丧命的可能。

卵巢早衰,每个女人一生的排卵数是有限的,取一颗,少一颗,如果反常规地逾越排卵期频繁取卵,就相当于提前透支母体健康,提前进入生完孩子后人到中年的衰老。

17-28岁女性卵子价格在1.8万到5万左右,发展下线可额外提成5000元/单,这就是那些贴在厕所里面极具诱惑力的卵子价格。

而大多女生用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钱,无非是为了还信用卡,医美整容,买新手机、化妆品和包包等等,满足物质上的需要,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穷”。

人一生想要的东西太多,欲望如同一潭泥,如果不控制下陷的脚步,难抑心中的贪欲,我们将反过来被这潭泥吞噬,短暂的光鲜亮丽换来的是一辈子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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