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xf17 发表于 2021-5-30 18:26:16

许世友回忆录|第二十二章:跃马营山

《庆祝建党100周年 重温红色故事》
第二十二章:跃马营山
我在红军十年——许世友
整理:无射山的人
仪南战役以后,川陕根据地已发展到仪陇以南地区。这时,杨森二十军盘踞的玉山场、鼎山场,突出于仪陇和江口(现名平昌)之间,象一个拳头抵在根据地的胸部,成为巩固和扩大根据地的严重障碍。方面军总部在仪南战役结束后,决定进行营渠战役,解除这一威胁,向南发展根据地。
杨森的第二十军辖六个混成旅,加上手枪团、宪兵团等部队,共二十二个团,约三万余人,由北而南实行纵深梯次配置。第二混成旅分布于营山以北巴中县属的玉山场、鼎山场等地,第一混成旅分布于渠县县城及其以北的佛楼寺地区,第五混成旅分布于营山县城及其附近地区,第六混成旅分布于蓬安县城及其以北之徐家场、云雾山等地,第三、四混成旅等部驻于广安、岳池、南充一线,其军部设于广安。
基于敌军这一布势,方面军决定以位于巴中地区的三十军主力从正面由北向南,以九军二十五师由仪陇地区向东,四军十一师由巴中东南之江口地区向西,首先消灭突出于北端的玉山场、鼎山场之敌,尔后向南发展,突破敌纵深防御,相机歼其主力。
川北九月,已经进入秋雨绵绵的雨季。连日来,几场大雨,把泥泞的道路冲刷得凹凸不平。二十二日夜,我二十五师七十三团在刘理运①团长率领下冒雨出发,穿过荒僻的山径小路,秘密插入玉山场、鼎山场侧后。次日拂晓,攻占了险要阵地龙背场,歼灭守敌一个营。我带领七十四、七十五两团攻占了马鞍场,将当地反动地主武装千余人大部歼灭。同时,三十军由正面逼近玉山场,四军十一师以两翼迂回的动作,将鼎山场守敌一个团压缩包围。
(① 刘理运同志,湖北省黄安县人,是一个泥瓦工出身的红军战士,作战勇敢,能打硬仗,从战士一直当到师长。在西路军西征途中,牺牲于甘肃省永昌县,时任九军二十七师师长,年仅三十岁。)
次日上午,当我们赶到六合场、瓦子场地区时,玉山场之敌已在三十军的强大压力下向南溃逃。
我们立即和三十军一道,奋起猛追。这时,雨下得很大,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雨水顺着脖子直往下灌。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人困马乏,饥肠漉漉。战士们咬紧牙关,勒紧裤带,在泥泞的山路上飞速前进,追得敌人溃不成军,无法抵抗。在敌人经过的道路上,到处是遗弃的伤兵、枪支、弹药、衣服、鞋袜。有的敌人跑不动了,就躺在路旁边的泥水里装死。战士们边走边喊:
“一天一百一,赶快追逃敌!”
“一天一百三,明天打营山!”
“大烟鬼子跑不动啦,大家加油追啊!”
我们日夜兼程,于第二天上午追到太蓬山、马深溪附近。南逃之敌第二混成旅残部凭险抵抗,被我全部击溃,残敌纷纷向营山方向逃窜。
此时,敌军阵势已乱,方面军即令三十军向东南敌纵深发展。四军十一师在歼灭鼎山场之敌后,向东南挺进,配合三十军发展进攻。
在东南方向,敌夏炯第一混成旅和杨汉忠第五混成旅在巴中、营山、渠县交界的佛楼寺、凤凰山、三汇场防守。二十九日夜,三十军主力穿山越岭迅猛突进,于拂晓前向佛楼寺之敌发起突然攻击。敌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所措,纷纷溃逃。三十军一路追歼,打得敌人狼奔豕突,陈尸遍野。敌第十四团团长程栋梁被当场击毙,第二团团长雍寿康乖乖地当了俘虏,两团人马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九月三十日,四军十一师攻占了佛楼寺东边的石桥河,随即挥戈南下,逼近渠县近郊。三十军一部亦转师西进,协同我师向营山进攻。
杨森见前线溃败,营山吃紧,深恐老巢有失,急令第三混成旅驰援营山,第五混成旅向营山集中,并在营山东北方向的天池场、通天场、大庙场一线占领险要阵地,构成一道拦阻我军前进的防线。其中第二混成旅两个团和第四混成旅一个团防守通天场一带,在玉皇宫、通天场构筑了七道防御工事。第三混成旅三个团防守大庙场、南岳山一带,在险要地形上构筑工事,设置交叉火力点。第五混成旅另两个团位于营山,作为机动力量。敌防守的重点放在玉皇宫、通天场、南岳山,三点成鼎足之势,形成一个可以互相支援的防御枢纽。敌人狂妄宣称:营山防线,固若金汤,不可逾越。
我们决定:集中兵力,逐点歼灭敌人。首先夜袭防守玉皇宫的敌军,得手后消灭通天场之敌;然后围歼南岳山、大庙场守敌。具体部署是二十五师主力从侧后袭击玉皇宫守敌,以二十五师一部和三十军一部在正面配合。
十月二日夜,大雨滂沱,天黑如漆。我担任奇袭任务的七十三团和七十五团,分两路向玉皇宫侧后迂回。
师指挥所里,人们在焦急和不安中等待着玉皇宫方向的枪声。
我站在窗口,凝望着漆黑的夜空,思念着执行夜袭任务的部队。
此刻,担任正面助攻的部队正在雨地里趴着,只等玉皇宫后的枪声一响,就把仇恨的子弹一齐射向敌阵。
时间的流逝是一种并不因人而异的自然现象。但是此时此刻,时间却仿佛过得特别缓慢。我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仔细辨别着雨夜中的各种声音,但是除了哗哗的雨声以外,听不到其它音响。
指挥所里出现了一种不易察觉的骚动,人们竭力掩盖着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我的心也提起来了:“他们现在到了哪里?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一切,我都无法了解。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联络工具,但是我深信他们一定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
深夜十二点整,仿佛是暴雨中陡然刮起的一阵狂风,从玉皇宫后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指挥所里一片欢呼:“枪声!”“枪声!”“是枪声!”话音未落,我正面部队一齐开火。巨大的枪炮声,震荡着营山的夜空。
战斗进行得激烈而迅速。当敌人抱着“红军无法突破”的心理,有的正在高枕无忧地蒙头大睡,有的正在得意忘形地饮酒作乐时,七十三团和七十五团悄悄绕到敌后,出其不意,突然猛击。指战员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勇猛地冲入敌阵,迅速占领了玉皇宫,立即向通天场猛插,连续攻破七道工事,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玉皇宫战斗结束后,南岳山、大庙场之敌已成孤立状态。我军一鼓作气,于拂晓时向南岳山之敌发起进攻。在七十三团、七十五团和二六三团的三面夹击之下,敌招架不住,互相践踏,陷入一片混乱。失去指挥的敌人,像炸了群的鸭子,东奔西突,到处乱窜。
战局已定,胜利在望。我立即带领七十四团直插新店子。
新店子位于大庙场与营山之间的仪陇河对岸,河上有一座浮桥,是敌南逃的唯一退路,也是我进攻营山的必经之地。
我们赶到仪陇河边时,一部分逃敌已经占领了对岸,并用火力控制了浮桥。
由于连降大雨而暴涨的河水,掀起阵阵浪头冲击着河堤。宽约一百米的水面上,一个个飞转的旋涡张开大口,无情地吞噬着上游漂来的木头、树枝和敌人的尸体。狭窄的浮桥在激流上颠簸跳动,使人望而却步。
在当时的情况下,光凭火力不可能大量杀伤躲在河堤后面的敌人。如果组织部队硬打硬冲,那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怎么办呢?我决定来个“攻心为上”,如果敌人不吃软的,我们就来硬的,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过去。于是我叫战士们向敌人喊话。
“白军士兵们,不要替杨森卖命啦!”
“你们缴枪吧,红军优待俘虏!”
“叭!叭!叭!”回答我们的是一排子弹。敌人以为有险可守,把我们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一个敌军官得意忘形地伸着脖子喊:
“老子缴枪了,你们过来拿吧!”
“叭!”敌军官刚要把头缩下去,被我们的战士一枪击毙。
“冲啊——”战士们像离弦的箭,腾空的鹰,一跃而起,扑向浮桥。当敌人清醒过来时,同志们已经冲上了浮桥。
“哒哒哒!”敌人的机枪和我们的机枪几乎同时开了火。我们人多,火力猛,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眨眼之间,同志们已经冲过了浮桥,将守敌全部击溃。
过了仪陇河,我叫潘幼卿团长给各营布置了任务,以一个营把守浮桥,一个营进至新店子向营山方向警戒,另一个营就地休息。这时,风停雨止,时已中午,一时又没仗打,“肚子问题”就显得突出了。大家从干粮袋里掏出被雨水泡涨了的苞谷和炒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我们刚歇了几分钟时间,从南岳山、大庙场溃败下来的敌人就蜂拥而来。战士们拿起武器,立即投入了战斗。
我们守住浮桥,打退了逃敌的多次攻击。敌人像走马灯似的,一群一群地跑来,又乱七八糟地逃去,多数被我追击部队击毙俘获。有些逃至仪陇河上游的敌人,企图涉水逃命,结果淹死不少。
经过约十二个小时的激烈战斗,营山防线土崩瓦解,敌军主力相继被歼。我军仅以很小的代价,换取了歼敌两千余人的重大胜利。
我们和七十三、七十五团会合后,立即向营山进发。守敌闻风丧胆,弃城而逃。当晚,我们占领了营山县城。城内群众纷纷走上街头,打着灯笼火把,欢迎红军。十月六日,我军又占领嘉陵江东岸的周口(现名蓬安),当地反动地主组织的道会门武装,在我军事打击与政治攻势下,也纷纷瓦解。
营渠战役历时十五天,歼敌三千余人,缴枪两千五百余支。杨森受此打击,极度恐慌,准备放弃渠县、广安、岳池,退守南充、蓬安。刘湘鉴于杨森部如果退守嘉陵江西岸,本身防区将受到直接威胁,于是急调其第三师王陵基部两个旅进至渠县东北的三汇镇,调第四师范绍增部布于大竹,另以一部由合川趋武胜(现名定远),准备配合杨森阻止我军继续深入。但这时我军已集中主力向东发展,投入了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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