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读系列第六十四篇：荡平天下（上）——摧枯拉朽
上周我们分享了清军联合吴三桂入关、占领北京和建立清朝的历程，本周我们走进清朝，回看大清统一天下的历史大剧。多尔衮迎接顺治入主北京之后，天下形势一分为四，最强大的是清朝，其余的三个势力分别为，陕西、山西李自成建立的大顺政权，四川张献忠建立的大西政权，江南明朝残余势力建立的南明。四个政治集团互相征伐，拉开了统一天下的序幕。
1.李自成的灭亡
从北京败走的李自成，一直被多尔衮视为最大的敌人。在逃出北京后，李自成仍然控制着河北、山东、河南、陕西、陕西、湖北和江苏、安徽的部分地区，在形势上，总体实力大于入关时的清朝。于是多尔衮决定趁胜追击，不给李自成任何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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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三桂逼迫李自成退出北京之时，多尔衮就命令吴三桂和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日夜兼程追击李自成。公元1644年阴历五月初二，清军在今天的河北望都追上了李自成，大战瞬间展开，李自成亲率大军死战不敌，惨败。五月初三，逃至河北定州的李自成被吴三桂追上，李自成部将谷可成战死，左光先重伤，伤亡数千人。五月初四，李自成重振兵威，决战吴三桂，从上午打到傍晚，最终以李自成不支撤退结束。这一战，李自成被流矢射中，被部下救起后返回大营。此时吴三桂和清军到了追击的极限，返回了营地休整。
连续三天的惨败，让河北、河南和山东等地投降李自成大顺的明朝官僚们瞬间倒戈投降了清朝。此时一场经典的“自毁长城”大戏在李自成军中展开。五月初五失去河南后，李自成手下大将李岩毛遂自荐，请求率领一支部队返回河南平叛，被他的政敌牛金星挑拨离间，说李岩是要进入河南自立为帝。连吃败仗、心绪不定，担心自己军中威望受损和手下叛变的李自成，轻信谣言，杀死了李岩。这一举措，让大顺集团内部陷入了混乱，文武不和、军心动摇。农民军的团结力、战斗力大打折扣，灭亡的号角被吹响了。
五月初六，李自成进入山西。十二日，长途跋涉的吴三桂和清军返回北京述职。此时张献忠在四川称帝，南明王朝企图同清朝划江而治。多尔衮准确捕捉到了战略的时机，认为此时必须先集中精力对付李自成，然后才能顺势统一天下。十月十九日北京政局稍稳后，多尔衮以顺治帝的名义任命亲王阿济格、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各率大军进军西安。十二月二十五日，命豫亲王多铎为“定国大将军”，率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忠明等部进军江南。此时退往西安的李自成仍然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在河南怀庆地区展开了局部攻势，并一度打败了清军，让河南陷入了危机。多尔衮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果断命令多铎等部停止南进，向西同吴三桂等部夹攻李自成。
十二月二十九日，多铎同李自成在潼关大战，十多天内爆发了五次猛烈战斗，李自成五战五败。次年正月初九，李自成不敌撤回西安。十三日清军进入潼关，预示着西安再无险可守。李自成返回西安后，十三日焚毁宫殿，撤离西安奔往湖北。与此同时吴三桂也一路凯歌，进入陕北，二月攻克陕西州县4城，招降38城，李自成大势已去。这时多尔衮才终于放下心，照原计划令多铎率军入江南攻打南明，并留下阿济格继续追击李自成残部。
公元1645年三月，李自成经襄阳驻扎武昌。五十天后，阿济格、吴三桂追来，李自成命刘宗敏、田见秀率骑兵截击，再次大败。大顺军无心再战，逃得逃、降得降。李自成感到武昌不保，继续向东撤退。四月，李自成在湖北阳新县附近富池口再次被清军重创。四月下旬，在距九江四十里的地方，清军追上李自成，一战定乾坤。李自成全军覆没，两个叔叔、大将刘宗敏、左光先、宋献策等均被俘，大顺丞相、军师牛金星投降清军，李自成下落不明，大顺政权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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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自成的死活，却成了百年疑案。目前支持较多的有两种，一种是郭沫若提出的“九宫山遇害说”，证据来自于阿济格和吴三桂的奏报，但是“自缢”只是传说，就连阿济格都认为尚待进一步“察访”。另一种是李自成兵败后到夹山寺出家，最后善终。这种类似戏言的说法，直到20世纪九十年代，湖北石门县考古和文物考证发现，夹山寺中有着诸多关于李自成出家为僧的痕迹和文物，才让这种观点逐渐受到重视。不过李自成生死与否，对于天下大势已经毫无影响了。清庭扫清了南下的障碍，清除了最大的对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下江南灭南明、入川灭大西了。
2.张献忠的灭亡
公元1644年正月，正当李自成进军北京之时，张献忠避开了李自成的锋芒，率几十万骑兵大举入川，同年十一月十六日，张献忠在成都称王，建立“大西”。然而大西政权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初期有李自成挡在前面，不用同清军直接对抗，但张献忠大西政权陷入了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南明政权为了站稳半壁江山，任命王应熊为督师进驻遵义，并号召四川明朝旧官僚纠集残余势力，对张献忠连续发起袭击和大规模进攻。。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李自成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形势变化令张献忠措手不及。他认为敢于反抗自己的都是有学问的读书人和有能力的流民，于是为了应对反抗势力，公元1645年夏天，张献忠开始谋划对四川知识分子和流民精英的大屠杀。他发布“皇榜”，要求在大西国内选拔全四川的读书人，强迫四川全部的读书人都到成都应考，并鼓励百姓之间检举，如果发现是读书人而不来应考，不仅灭读书人全家，还要连坐。一个月后，各地的生员纷纷住到了大慈寺。等人齐了，张献忠大开杀戒，连续杀了三天。除十几名年龄小、品相较好的幼童外，一万七千人全被屠戮殆尽。接着他又故技重施，杀死了上万名所谓的“不安定分子”，如僧道、医卜、阴阳学家和百工手艺人。仅成都一城，就杀了两千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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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杀戮并没有让局势平缓，反抗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四川各地纷纷传来败报。当得知成都市内有大量居民向敌人通风报信后，张献忠深感不安。大西丞相汪兆龄看到了张献忠的所思所想，进言说蜀人不知道感恩皇上的恩德，是他们背叛了皇上，不如杀光成都的百姓以保证皇上的安全。十一月，四川南部被南明攻占，川东被清军逐步蚕食，加速了张献忠清洗全城居民的步伐。除大西政权官员家属外，全城百姓被驱赶集中到成都南门和东门外，一场大屠杀突然开始，“百姓男女被杀，呼号之声，惧绝心目，血流成河”。张献忠控制的区域也同时开展清洗运动，张献忠以“自我得之、自我灭之、无使他人得”的宣言，下令把四川人杀光，只留给敌人一个空壳。
古往今来，大量的史书都记载了张献忠这一魔鬼行径。流行的说法是，张献忠搞大屠杀，造成四川人口从385万降到不足10万，几乎灭绝，如今的川人都是清朝初年从陕西、甘肃、贵州移民进来的。但随着历史的不断考证，越来越多史料证实，张献忠屠尽蜀人的说法是一系列推卸责任的做法。当张献忠开始滥杀无辜的时候，他大势已去，军队都被困在成都和保宁两地，而且他残余部队在第二年就全被消灭了他在城中滥杀的人数最多只有几万人，另外98%的死亡人口只不过是被扣在了他头上而已。而真实的杀手，就是“乱”。
张献忠被灭后，南明的军队和清朝的军队都入了川，他们的军粮无一例外都是靠抢夺当地人的粮食获得的，四川一时间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大量人口外迁，而外迁的人口在清朝统一天下后，人口统计就不算在川蜀的名下了。另一个是当地本土的农民起义军——“摇黄”起义军，他们和各地小股土匪合流，也同官府勾结，规模虽没张献忠大，但杀人之多、手段之残酷，一点不比张献忠差。除此之外还有荒灾的肆虐，也饿死了大批蜀人。而这些人口的损失统统被算在了张献忠的头上。
公元1646年，多尔衮命肃亲王豪格为“靖远大将军”，统帅大军入川征讨张献忠。八月自感无力对抗大清的张献忠，主动放弃成都北上。九月当张献忠大军抵达今天四川南充时，大西政权守卫保宁的部下刘进忠弃城向汉中的清军投降。他毛遂自荐，引导勤王豪格率清军直捣张献忠驻扎的西充凤凰山。十一月，清军抵达西充与盐亭的交界处，凤凰山近在咫尺。二十七日清晨，山中大雾弥漫，张献忠整军希望借大雾突围，不料同清军遭遇，被刘进忠认出。清军神射手雅布兰一箭射中了张献忠要害，张献忠落马被清军俘获，接着被就地斩首。大西政权，仅仅存在了两年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3.南明政权的更迭
崇祯上吊时，陪都南京仍然是歌舞升平。直到公元1644年四月十二日，北京陷落、崇祯皇帝自杀的消息才被南京所确认。为稳定局面，南京的官员另立皇帝。于是福王朱由崧和潞王朱常淓成为了百官拥立最多的王爷，这导致明朝官场党争的老毛病又犯了。为了争取“拥立新君”的功劳，南京政权很快分成了福王和潞王两派，双方争得你死我活，不亦乐乎。最终以马士英为首的福王派，成功将品行不端的福王立为皇帝。之后历经“弘光”、“鲁王”、“唐王”、“绍武”、“永历”等五个政权，清朝才最终完成了初步统一。
五月十五日，福王登基为帝，年号“弘光”，史称弘光政权。建国初的一个多月里，福王一改荒淫品行，从善如流，南明文武部署都进入了正规。可一个月后，福王就忘记了国仇家恨，开始了纵欲荒淫的宫廷生活，完全不过问国事。大权落入马士英手中，大肆排除异己，启用魏忠贤阉党的阮大铖等人，把朝廷搞的乌烟瘴气。此时这种政治氛围和腐败官场，相对于明末有过之而无不及。弘光政权内各派官员，互相口诛笔伐，内耗严重，完全没有人正确分析天下大势，并及早做好应对清八旗军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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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弘光政权昏招迭出，先是认为可以利用清朝入关帮助明朝剿灭李自成等贼寇。后又并将吴三桂奉为大英雄，赐吴三桂为蓟国公，赏银五万两和漕米十万石，还派人亲自送到吴三桂军中。七月十八日，南明派使节前往北京议和。十月十二日，多尔衮扣下南明带来的十万两白银，拒不接见南明使者，并拒绝议和。清朝同南明的战争不可避免。
此时史可法向福王提议，守长江必须以守淮河流域为前提，重点进攻淮河流域，坚守长江北岸，御敌于门庭之外。但所谓的阉党处处同史可法对着干，史可法的战略部署全部“泡汤”，致使情况迅速恶化。公元1645年正月，河南睢县总兵在酒宴上诱杀政敌高杰，高杰部下造反，攻占了睢县并大肆屠杀居民，徐定国因此投降了清朝。与此同时，与高杰有仇的黄得功趁机攻打扬州，杀死了高杰的全部眷属。而旧明朝大将左良玉也因同马士英不在一个政党，倍受排挤。不仅军饷被扣，还被南明监视。恰逢此时，一个自称崇祯皇帝的太子北方人来到左良玉军中，左良玉借以“清君侧”为名起兵造反，焚毁武昌，亲率数十万大军顺流攻打南京。进兵至九江时左良玉病死，其子左梦庚继续攻打南京。而此时多尔衮也命令八旗将领对南明的弘光政权展开总攻。
公元1645年三月初七，清军分三路南进。西面多铎统帅大军从虎牢关（河南汜水）向东，中路由固山额真拜尹图指挥从龙门向南，东路由兵部尚书韩岱统领，出南阳路。三路大军直逼河南商丘。四月初五，大军集结于商丘，并以此为根基继续向南进军。十三日，抵达泗州，南明军焚烧淮河桥南逃。十三日晚清军渡过淮河，兵锋直指扬州。此时的南明防御重点不是北边的清军，而是东进的左良玉。马士英派遣大将黄得功和刘良佐前往芜湖阻击左良玉大军。史可法屡次请求福王加重扬州防守，均被马士英拒绝。其一句：“我君臣宁死于清，不可死良玉手”，成为了其遗臭万年的标志。二十五日，在被围攻多日后，扬州城破，史可法拒绝投降后慷慨赴死。接下来的十天里，多铎放纵清军屠城。
五月初五清军继续南下，初八晚上全军渡江，攻占了镇江。初九南京城变成了崇祯自缢前的北京城，文武百官想的不是如何御敌，而是如何投降和逃跑。福王见大势已去，带着后宫嫔妃五十多人逃跑。十一日，马士英逃亡。十五日，清军进入南京城。南明弘光政权高级官僚五十五人投降，各级武官八十六人，马步兵二十四万人全部归顺大清。逃跑的福王失尽了民心，逃到安徽当涂，被刘孔昭拒绝接应后转投黄得功。此时投降清军的刘良佐率军灭了黄得功，将福王献给了多铎。四个月后，福王被押送至北京处死。
南京被攻占宣告了弘光政权覆灭的结束，江浙地区又拥立了一位远支的鲁王为“兼国”，以绍兴为首府成立了南明的“鲁王”政权。与此同时，以郑芝龙、黄道周等地方实力派为首拥立唐王为帝，建元“隆武”，改福州为天兴府。郑芝龙之子郑森，就是赫赫有名的“郑成功”。鲁王、唐王两个政权，互为邻里，却矛盾尖锐，相互攻伐。
鲁王初期成功地阻止了清军的步伐，在钱塘江上打败清军，迫使多铎返回杭州。但好景不长，鲁王实力薄弱难以长时间对抗大清，再加上曾经误国的马士英因受到鲁王政权羞辱，此时开始报复，极度挑拨鲁王和唐王的关系。致使南明内部发生了严重分裂，互相大规模征伐。五月二十日，清军大举南下，六月初一渡过钱塘江，当日攻克绍兴。鲁王政权受到了毁灭性打击。鲁王走海路逃往广东南澳，驻扎在海上不敢登陆。而在唐王政权中，郑氏集团处处私心，完全不听唐王号令，终于公元1646年十二月，在极大的内耗中唐王政权覆灭。唐王夫妇被斩，二十名总兵，四十一名副将，七十二名参将游击和马步兵近七万人投降大清。郑芝龙更是举族投降，其子郑森因拒绝投降，率领大军入海进入台湾成就了一番事业。
失去了唐王，明朝旧势力又像苍蝇一样围在了鲁王身边。一时间鲁王政权打了几场胜仗，给人带来了希望。但好景不长，明朝腐败风气再次席卷了统治中枢，外戚张国俊专权，曾经唐王下属郑彩嚣张跋扈，败坏风气。很快清朝集中兵力围攻福建，鲁王政权的福建根据地丢失，其本人逃至舟山岛。公元1651年，清朝总督陈锦率海路大军围攻舟山岛，舟山城破，鲁王逃往厦门，投靠郑成功。之后鲁王放弃监国身份，得到了郑成功的庇护，死于公元1662年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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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死后，其四弟继承皇帝位，是为绍武政权，但因仅存在了一个半月，成为了明朝旧官僚的一场闹剧。而同时期的永历政权是则是持续时间最久的政权。公元1646年十月十八日，朱由榔继承唐王政权大统，同清朝攻伐相持了十五年，成为了明朝最后的绝唱。
下周我们重点分享永历政权的兴衰，以及清朝顺治年间针对“四大反清势力”的清剿，回看和平前夜的最后黑暗。这是与您分享的第560篇文章，欢迎您的阅读，我们下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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