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元奔‖曹操真的把巴郡分为巴东、巴西二郡了吗

（插图：东汉中期的巴郡）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有这么一句话：“（建安二十年）九月……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濩为巴西太守。”胡为朴胡，濩为杜濩，这两个人都是少数民族贵族，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东汉丞相、魏公曹操把巴郡分为巴东、巴西二郡，分别以朴胡、杜濩为巴东、巴西太守。其实，这句话所描述的内容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

清代史学家钱大昕在谈到这句话时认为，“二郡久属益州，但遥假以名耳……曹公不能有其地也。”钱大昕看出了《后汉书》上这句话的不妥之处，但是他也没解释得清楚。



首先，巴郡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一分为三，而且拆分巴郡的也不是曹操，而是刘璋。

巴郡早在战国末期就由秦惠王设立，辖今重庆地区及四川东北部地区，共十一个县，郡治设于江州（今重庆市区），到东汉中期，巴郡辖十四个县，其辖区达到历史上最大。

东汉末期，刘璋任益州牧。巴郡属益州一部分，为了加强管理，刘璋于兴平元年（194）把巴郡一分为三：南部地区为永宁郡，郡治为原巴郡治所江州；北部地区为巴郡，治所为阆中（今四川阆中）；东部地区为固宁郡，治所为永安（今重庆奉节）。不久，刘璋把永宁郡改回称巴郡，巴郡根据方位改称巴西郡，固宁郡改称巴东郡。此后，三郡的名称就固定下来了，且并称“三巴”。



（插图：曹操）

其次，曹操确实短暂占据过巴西郡北部。

建安二十年（215）七月，曹操率军讨伐割据汉中郡的张鲁，张鲁溃逃到巴中县，投奔驻兵巴中的少数民族贵族朴胡、杜濩。巴中县并不属于张鲁割据区，而是益州刘璋所拥有，属于巴西郡，是巴西郡中北部重要城邑。张鲁战败，逃命要紧，也就不顾外交礼仪，连个招呼也不打，就退到刘璋的辖区里去了。

刘璋和张鲁一样，也是当时曹操的讨伐对象，是张鲁第二。为了保住益州，刘璋已经邀请荆州刘备入川。鉴于唇亡齿寒的道理，刘璋默许张鲁驻兵巴中县。占据了张鲁的汉中郡的曹操对张鲁并不罢休，派人传书给张鲁，要求其投降。张鲁惧怕，遂与朴胡、杜濩一起投降曹操。



（插图：刘备）

第三，曹操封朴胡、杜濩为未占领地区太守，不仅仅是“遥以名”，这应该还是中国古代设立侨郡的开端。

早前我写过一篇关于两晋南北朝时期的侨州侨郡问题的论文，当时我认为侨州侨郡现象始于西晋，如今我发觉，曹操封朴胡、杜濩分别为巴东、巴西太守已经有了侨郡思想的萌芽。

曹操既然占据了巴西郡的一部分也就是巴中县，那么他就想占据整个巴西郡，乃至“三巴”。朴胡、杜濩于建安二十年（215）九月在曹操占据汉中郡之后投降曹操，曹操遂封杜濩为巴东太守，朴胡为巴西太守，确实有“遥以名”的考量，曹操的意思是，待占据巴东、巴西二郡，二人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但是，怎样安置朴胡、杜濩及其士卒人民呢？曹操不能把他们放在汉中郡，那会扰乱汉中郡的治安的；更不能把他们带回中原，那会使朴胡、杜濩二人不相信封官太守的承诺，那等同于押解回朝了。曹操采取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朴胡、杜濩所部就近安置在巴中县，利用二人守卫巴中驾轻就熟，同时又可以让他们随时等候曹操大军南下征讨“三巴”。这样一来，曹操在异地封朴胡、杜濩为巴东、巴西太守就有了设置侨郡的意味了。



（插图：巴西太守张飞）

建安二十年（215）十一月底，刘备袭击刘璋，迫使刘璋投降，刘璋把益州牧让给刘备。刘备封张飞为巴西太守，张飞率部入驻巴西郡治阆中，随后向东进兵，占领巴中，朴胡、杜濩战败被杀。曹操派张郃率兵迎击张飞，而这时候，孙权围攻合肥已经三个月了，曹操在合肥驻兵不多，遂于十二月率大军返回中原，留夏侯渊驻兵汉中。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