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南县段小元用真情谱写最美乡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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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忠应

段小元在为丈夫洗脸

“只要他在，我就会一直照顾下去”，一句“照顾”，说直来简单，做起来很难，这是一辈子的承诺与践行；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桥段，而她却以真情谱写了一曲最美的乡村爱情……

她叫段小元，南县华阁镇新鱼村的村民。一场意外车祸，丈夫陈德美瘫痪在床。12年漫长岁月，她不离不弃。面对丈夫瘫痪，孩子幼小的人生困境，善良柔弱的妻子坚强面对，以其特有的坚毅和执着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苦苦支撑。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顶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任劳任怨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相濡以沫的人间真情。
爱情长跑：有情人终成眷属

段小元与陈德美是自由恋爱结婚的，经历了7年的谈情说爱才修成正果。他们都出生于1974年，1993年确定恋爱关系，直到2000年才举办婚礼。段小元与陈德美都是华阁镇新渔村村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书都读得不多，段小元只读到了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因为她的妈妈在她5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是她爸爸既当爹又当妈将他们几兄妹拉扯大。段小元非常懂事，很小的时候就帮家里做农活，稍大一点就出外打工，每个月把工资的百分之八十五都寄到家里，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陈德美也是穷苦出身，也是小学文化。其实，陈德美的记忆力非常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读小学的时候常常考试得双百分。也因为家穷的原因，很早就辍学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地就挑起了养糊口的重担。

段小元与陈德美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们还不到二十岁。段小元家里有什么重活，她只跟陈德得美说一声，陈德美便有求必应，尽心尽力帮忙。他们恋爱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晚上，陈德美骑着自行车驮着段小元到处去看露天电影，然后把她送回家。段小元坐在陈德美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彼此间感到温暖而甜蜜。

1996年，他们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准备结婚的时候，一场灾难让他们把婚礼推迟到了2000年。那年，洞庭湖发生大水，肆虐的洪水一下冲垮了华阁镇的垸子，垸子里的房屋被全部冲毁。两家人变得一无所有了，段小元家连衣服都没有抢到一件。家没了，没有地方结婚，他们商量决定，先出去打几年工，挣点钱建好家园再说。

后来，段小元去了广州，陈德美去了长沙，两人过着天各一方的打工生活。只有到了年关的时候，两个相爱的人才短暂相聚。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手机，就靠写信保持联系。他们彼此坚信对方对自己的爱，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段小元来说，非陈德美不嫁；对陈德美来说，非段小元不娶。

一晃就是几年，1998年陈德美大哥做房子的时候，他们出了一些钱给大哥，大哥给了一间房子给他们。2000年正月初六，这对有情人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2001年女儿陈凝萱的出生给家庭带来了更大的欢乐。
飞来横祸：小女子苦撑一个家

婚后，为了结束聚少离多的生活，段小元也来到长沙打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们在长沙按揭买了一套百余平米的商品房，憧憬未来生活的美好，不禁在睡梦中一次次笑醒，然而一场飞来横祸，顷刻将这个家庭的温馨与宁静击得粉碎。

段小元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是2007年农历正月初七下午六点多，陈德美骑摩托车去一个朋友家串门，不幸发生两辆摩托车相撞事故，没有戴头盔的他伤得非常严重，车祸造成陈德美头部右侧颅骨塌陷，昏迷不醒。当时医生的诊断有三个可能：一是医治无效去世；二是成为植物人；三是治疗后慢慢苏醒但会落下严重后遗症，最有可能的还是成为植物人。

段小元坚信丈夫会醒过来，丈夫怎么会忍心抛下自己与女儿呢？怎么办？家里并不富裕，孩子还小，由于长期在外打工，两口子没在家里办理农村医疗保险，巨额的医疗费用压得段小元喘不过气来，是继续治疗还是拖回家等死？看着心爱的爱人，年幼的孩子和亲人们焦急的表情，段小元暗暗下定决心：继续治疗，一定要把爱人从死神那里夺回来。就这样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接力赛开始了。3个月的治疗，不但花掉了所有的积蓄，房子也卖掉了，凡是能借的都去借遍了。陈德美命是保住了，但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在岳阳市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了两个多月，陈德美没有一丝要苏醒的迹象，从湘雅请来的专家说，这病医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有奇迹发生。陈德美颅脑严重受损，几乎近四分之一的头盖骨坏死被拿了下来，整个脑袋留下一个好大的空洞，只是一块皮包着。躺在病床上久了，这块没有骨头的头上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像一个吹大的汽球。段小元问医生，这半边脑壳，看起来挺吓人，希望医生想办法把缺损的半边脑壳补起来。

这时，医生把她拉到旁边说，这半边颅骨可以用塑形钛板颅骨补修术医好，但又要花大几万元。再说，陈德美目前的情况好转的几率几乎没有，最好的结果也会成为植物人，继续治疗的话，说不定会人财两空。医生还说，陈德美大脑受损非常严重，即使他能醒过来，也会失去记忆，可能不认得人，完全是废人一个。这是善意的提醒。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段小元坚定地说，哪些怕有一丝希望，就要作百倍的努力。在她的再三坚持下，一个月后医生为陈德美做了塑形钛板颅骨补修手术。在医院三个多月前前后后花费了三十多万元，社会上的好心人捐赠的钱都用完了，还举了一大笔债。当德美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只得回到家里静养治疗。

每天面对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面对5岁的女儿，段小元欲哭无泪。

家不能倒，也不能散，这个家更不能没有她。这个弱女子苦苦支撑着多灾多难的家庭……
不离不弃：真爱创造奇迹

丈夫刚出事不久，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跟段小元说：“别傻了，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担子多重，还守着那瘫子干啥？”

段小元从来没有过要放弃这个家、放弃她的爱人的一丝一毫的念头。那时她才32岁，正值青春年华，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以后该如何去生活？但是作为人妻，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作为人母，年幼可爱的孩子需要她。她反反复复地想：我走了，躺在轮椅上的丈夫吃喝拉撒怎么办？孩子又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就像乱麻一样缠着她，折磨着她善良的心。这个家太需要她了，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她。段小元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勇敢地挑起维护这个家庭的重任。

既然选择陈德美，就要坚强面对。因为瘫痪病人长年躺卧不动，下半身的肌肉再生能力很差，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引起肌肉发炎腐烂，甚至会导致死亡。为此，段小元坚持每2个小时就为丈夫翻一次身与擦洗，每三个小时为他注流食。只要是天晴，她每天推着轮椅让他出去活动二到三次。瘫痪后的丈夫大小便失禁，稍不小心就会尿屎满床，她每次都用热水及时清洗，所以不管晴天下雨，每天都要洗很多衣服。有时，她刚洗好衣服回到家，发现丈夫又把大小便弄到被褥上，她二话不说，又赶紧给丈夫擦洗身子，重新换洗被褥。尤其是半夜三更，她发现陈德美又拉湿了，她赶紧把他搬到自己睡的地方，然后自已躺在陈德美拉湿的地方。医生叮嘱他，如果不经常帮丈夫擦洗，病人的身体就会生疮溃烂。近8年来，在段小元悉心的照顾下，陈德美没有生过一处疮，全身皮肤完好无损。

女儿到了读书年龄上学去了，家里留下的是她与一个沉睡的丈夫，她心中的苦无从诉说，她一边帮丈夫擦洗，一边暗自地流泪。有时，实在忍不住了，便对着丈夫诉说心中的苦楚。有时，为了唤醒自己的丈夫，她把嘴贴近丈夫的耳朵旁，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德美德美，你醒来看看我们吧……”

女儿陈凝萱读小学一年级了，在学校学了很多儿歌与诗，回家后高兴地背给妈妈听。段小元看到可爱的女儿，连忙跟女儿说：“萱萱，你每天给爸爸背儿歌与诗好吗？”女儿很听话，她一放学回家就呆在爸爸的床边给爸爸背儿歌。

一天，段小元帮丈夫擦洗，将陈德美平躺在床上，当她把热手巾从脸盆里拿出来的时候，发现陈德美的右手放在胸口。她很奇怪，平时，丈夫的手都放在身体的旁边，怎么到了胸口呢？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放错了，便把他的手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发现丈夫把手又放到了胸口。于是，她立即与湘雅医院的主治医生联系，告之他这一情况。医生告诉她这是病人苏醒的信号。

也许是母女的努力感动了上苍，在昏迷八个月后的一天，陈德美在女儿的歌声中终于苏醒过来，一家人喜极而泣。沉睡了八个多月的陈德美苏醒了。更让人高兴的是，他没有失去记忆，认得家里的所有人，并慢慢地学会了说话。为了给陈德美治病已家徒四壁，没条件再进医院进行康复治疗，妻子段小元就只能和女儿在家里为丈夫陈德美进行“土法”康复治疗，帮他按摩，搀扶着学走路，时常跟他交流，女儿放学后教爸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念数字，背唐诗，一字一句教学说话。就这样从2006年正月至今，2700多个日日夜夜，陈德美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恢复。虽然由于受右脑损伤影响左边手脚还没完全恢复知觉不能行走，但在妻子段小元及家人的精心护理下，他左边手脚肌肉没有出现萎缩现象，头脑清晰可以和家人简单地交流，身体也慢慢变得壮实起来……

多年来，她从没一句怨言，有时丈夫心情烦躁，她还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讲身边的故事给丈夫听，以抚平丈夫心灵上的创伤。为了让丈夫有一个好心情，她经常把丈夫扶上轮椅，推他去超市、广场等地看看。

在日日夜夜的照料中，段小元留意丈夫的排泄习惯，摸索其中的规律。她坚持每天准时在丈夫小腹部按摩，促其小便。丈夫因为卧床时间久，经常便秘，这时她就洗干净手，用指头一点一点往外抠……
好人好报：克明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段小元不离不弃服侍瘫痪丈夫陈德美的故事在南县传为佳话，许多好心人向他们伸出了援助温暖的双手。

段小元出事前在长沙圣雅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上班，出事后，该公司组织员工进行了捐款，公司也拿出15000元给他治病。那个时候，陈德美在长沙按揭买了房，每月要付1600元的按揭费，连续三个月都是陈德美的同事们帮付的。后来因做手术要钱才不得不把新房卖了。村里得知他们的情况后，主动为他们办了低保。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时常接济一点，没有房了，陈德美就住在哥哥的家里，大嫂与段小元轮流照顾陈德美五六年。

2009年，克明面业董事长陈克明与夫人段菊香知道这事以后，每年拿出几万元给他们治病，段菊香还在武汉为他请来专家进行康复治疗，并报销所有的医疗费用。去年，段菊香又专程把段小元一家从华阁接到南县的县城，并安排段小元在克明投资有限公司的食堂煮饭，包吃包住每月发2200元的工资。并且将他们一家人的户口都迁到了县城，为他们一家买了保险。将她女儿安排在附近的中学读书。

为了照顾段小元一家人的生活，段菊香还安排了他们一套三室一厅的电梯房，房里家具应有尽有，装修就花了近二十万元。并且为了让段小元好好工作，段菊香又在食堂的旁边的一楼又安排了一套一室一厅给他们便于照顾病人。白天，陈德美在一楼休息；晚上，一家人住进电梯房。

如今，陈德美的右手可以活动了，段小元上班的时候，他就在轮椅上看看书，或者听听歌。几年前，段菊香就花几千元钱为他买了个随身听，里面有4200多首歌与节目。陈德美能讲一些简单的话，不过他的话只有段小元与他的女儿陈凝萱才听得懂。陈德美每天笑眯眯的，家里来了客人主动跟客人打招呼。段小元说，8年来，没有听到陈德美哭过，他现在只晓得笑。他想家人的时候，他能拿起段菊香花3000多元买的三星宽频手机给他哥哥或者妈妈打电话，他的亲人虽然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但知道是想他们了，他们就会来县城看望陈德美。

“看到你丈夫伤成那个样子，康复的希望非常渺茫。你当时就没有别的想法吗？娘家对你的行为支持吗？”笔者问道。段小元回答说：“我5岁母亲去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我非常珍惜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这几年他（指陈德美）有时很理智的对我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那意思就是要我不要管他，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痛苦和不舍。我没有文化只读了几年小学，他文化也不高，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既然是夫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没有了他这个家就不完整。我娘家非常支持我照顾他，没有亲人们的支持也许我坚持不到现在。”

采访段小元快结束的时候，陈德美在旁边对笔者含糊地说：“她（段小元）是个好人”。段小元一边翻译，一边红着眼抚摸着丈夫的头说：“德美啊，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