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紧急状态”的美国 现在到底有多紧急？

文/罗布



美国，又紧急了。

周五下午3点半，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全国进入应对新冠肺炎紧急状态，并表示“未来的八周时间非常关键”。

与边境墙时候的紧急状态不同，这次走进白宫玫瑰园的特朗普总统有些“众望所归”的味道——此前一天，美国三大医疗组织史上首次联合致信美国副总统彭斯施压，要求总统特朗普宣布紧急状态。



而美国媒体此前也对白宫提出了“应对疫情不力”的批评。在宣布紧急状态的时候，特朗普特别就此表态：这锅我不背！



美国总统 特朗普：不，我完全不会负这个责任，因为我们之前受限于一系列情况，受限于不同时期的法律、监管和规范，那些（老规矩）都不适用于当下的这类确诊人数如此高的事件。在我身后这些人的帮助下，我们很快重新设计了规则，现在我们的状况非常非常好。……如果将来再发生这类事，我们现在做成的事情给未来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但之前的事……嗯，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

总统先生这番话啥意思？这其实和美国“国家紧急状态”的特殊性，以及过往十年来的美国公共卫生政策都有点关系。

第一，与大部分的国家不同，美国的“国家紧急状态”并不针对民众，而是赋权总统。在美国进入“紧急状态”之后，你可能不会马上看到普通的美国人戴口罩、勤洗手、自我隔离之类的，因为在紧急状态下，只是总统掌握了更灵活的权力，可以动用更多的资源、颁布更多的命令——确切地说，紧急状态令可以使总统绕开国会，获得136项额外权力，因此更多成为美国总统的一项特权。

比如这次，特朗普就依据用以应对自然灾害的1988年《斯塔福德法案》，联邦政府将启动约合3500亿元人民币的紧急资金储备，用于各州医疗机构用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

但之所以要动用这么大量的资金，又与过去十年美国的公共卫生政策相关。自2009年H1N1疫情之后，美国公共卫生系统连年削减预算，医疗物资应急储备库存已经10年几乎没有新增采购。尤其是特朗普上台后，还于2018年制定了10年内削减医疗预算约合人民币15281亿元的计划。



2017年3月公布的“特朗普首份预算蓝图”中，美国卫生和公众服务部预算削减就达到18%，为各部门之首。

此次白宫的疫情应对是否得当暂且不说，美国整个公共卫生行业对于特朗普扩充国防经费、压缩卫生预算的行为的不满已经有年头了，这回美国为了防控新冠疫情宣布国家紧急状态，特朗普至少得从一开始，就把戳脊梁骨的手打掉吧。

付了钱，还讨不了好，谁愿意？

所以紧急状态令刚一颁布，特朗普马上就要彰显一下“钱多力量大”的基本规律。比如针对此前广遭舆论诟病的检测速度慢的问题，特朗普就表示，美国全国下周将完成140万新冠病毒检测，预计本月内将总计完成500万份检测。

特朗普之所以拿检测说事儿，基本可以看做对3月6日他所说的“应测尽测”的一次“找补”，毕竟，当时总统先生话音刚落，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福西随即表示，“不幸的是，美国目前建立的体系，并没有能力做这个”。



研究人员在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向特朗普展示一个新冠病毒模型

此外，特朗普还曾允诺开放私人实验室的检测权限。但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里克?斯科特（Rick Scott）就证实，目前美国的检测仍主要在公共卫生部门的实验室进行。

美国疾控中心主任雷德菲尔德周四坦言，“美国疾控中心当前的每日测试能力仅为300到350个样本”。《大西洋》月刊的一项调查发现，加利福尼亚州每天能检测约7400人次，华盛顿州能检测1000人人次，俄勒冈州只能检测40人次。

即便是对特朗普此次所说的“500万份检测”的说法，《纽约时报》也表示，特朗普可能混淆了“分发的检测试剂盒”总数与“接受检测”总人数的概念。上周二，负责全美新冠病毒应对工作的副总统彭斯宣布，100多万人份的检测试剂已分发出去，本周还将有400多万份可以就绪，这两个数字加起来正好是特朗普宣称的500万人“接受”检测。



美国 CDC（疾控中心）试剂盒

事实上，美国官方拒绝公布接受检测的人数，但在最近的一次听证会上，美国国会议员们被告知，1月至今有约1.1万人接受检测。

据了解，中国企业华大基因的一间实验室的单日检测能力是1万人次。

而特朗普在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况时也提到了中国，他表示，中国提供的数据帮助了美国抗击新冠疫情。



美国总统 特朗普：中国分享给美国的数据和应对经验非常有帮助，中国疫情控制效果明显。美国的一些医药公司团队也正在与中国专家全力合作。

有美国媒体深挖检测迟缓的原因发现，在1月初中国公布并共享新冠病毒的基因测序信息后，美国疾控中心在约一周时间就研发出检测试剂盒。

但是分发到各地实验室后发现质量有问题，于是不得不重回科研程序并替换试剂盒。而且与中国不同的是，美国政府没有批准任何私人企业参与试剂盒研发生产，导致花费了额外的几周时间。美国前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就直言，白宫浪费了中国争取来的宝贵时间。

“检测难”酿成巨大的防疫漏洞。此前，美国一名有接触感染者风险的老年人康复中心的护士在推特发文，描述申请检测屡屡遭拒的经验，获得30多万人点赞，很多美国人跟帖表示有相同遭遇。

而北京市周六新增的一例自美国输入的确诊病例黎某在接受流行病学史调查时就提到，他在美国期间曾三次申请核酸检测均遭拒绝。还有美国国会议员称，他们接收到其所在选区选民被拒绝检测的投诉。

但即便如此，美国疾控中心主任雷德菲尔德上周在出席国会听证时却信誓旦旦地表示，“从来不存在卫生部门要求的检测被拒的情况”，但他“真心希望私营部门能够在八个星期前就全面参与”。雷德菲尔德还希望国会拨款支持在全球10到12个地点建立地区性疾控中心，“以便更好、更及时地发现和应对潜在的传染疾病”。

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白宫应对埃博拉协调员的罗恩·克莱恩 （Ron Klain）在星期二的一场国会听证会上批评说：“检测人数少不是个科学问题。这是一系列的管理失败、官僚系统失败和执行失败，导致我们目前落后于其他国家。”



罗恩·克莱恩（右）与奥巴马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针对此次疫情防控，美国国会和白宫难得地取得了一致；众议长佩洛西也表态，将支持白宫缓解疫情的措施。但疫情却着实给今年的美国大选带来不确定性。

路易斯安那州州务卿凯尔·阿多恩周五声明，该州原定于4月4日的大选初选将延迟至6月20日。民主共和两党也取消了多场大型造势集会，民主党参选人的国策辩论会取消了现场观众席。



《纽约时报》分析称，下选区拉票的传统竞选活动中断将迫使总统参选人改变策略，也令大选进入“不可预测的新阶段”。擅长政治集会造势的特朗普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选举阵地。而三月初“超级星期二”强势崛起的拜登也让美国人领略了“新阶段”的威力。美国CNN则认为，民众对疫情的恐慌将打击特朗普的领导力，他的推特现在难以获得共鸣，而一度陷入低谷的拜登现在正在“瞄准特朗普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