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坟前,祭战友
Jacqueline季 发表于:2020-4-25 14:47:42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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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回乡下祭祖,便想起了你。



你还记得新兵连军训结束后,大家面临分班去老连队的事吗?这也是我们在部队第二次分配。同乡一起入伍的10名战友中,我和6名战友先分到机耕一队,另4名战友分到基地养鸡队和打井队,成了名副其实的“生产兵”。

周末,去基地洗澡归来,得知你分配到基地汽车维修运输队当驾驶员,很羡慕。有时路过,总要叫我到你停满车辆的单位坐一坐,问我:“在老连队工作和生活,开不开心?”我回答:“干什么工作都一样,军人嘛,必须服从命令。”



十三年后,当我转业回到四川德阳,你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遥远的边陲。

忠伦,我多想告诉你,生产之余,我放下铁锹,拿起笔,一篇篇反映连队好人好事的文章,多次作为基地放电影前的广播稿;从那以后,我采写的新闻稿件被乌鲁木齐军区《战胜报》和地方的《石河子报》发表。后因在基地搞新闻报道小有名气,1984年底,我调到军区汽车五十三团政治处,从事新闻报道工作。



1985年4月,内地早已春暖花开,杨柳吐絮。可是,在号称“世界屋脊”的阿里高原,其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区的一半,生物学家把这里称为人的“生命禁区”,却仍然是狂风施威,雪地冰天。我随汽车团前往西藏阿里一千二百多公里的边防运输线采访,翻越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冰大坂十多座。

穿红柳滩,过“死人沟”——民间常说“界山大坂撒过尿,死人沟里睡过觉”。荒原、沼泽、沙漠、戈壁、无人区……饿了,以榨菜下饭;渴了,以雪当水;困了,睡“解放牌”。高原反应无处不在,真是“白天车行路见骨,夜晚收车似火龙。头痛耳鸣背带缠,风啸狼嚎夜难眠。”



也经历过跟一营二连运油车,在阿里地区革吉县返回途中,被暴风雪围困十七个小时生与死的考验。当然也渐渐地学会了汽车驾驶技能。从那以后,我采写的多篇新闻作品被全国、军区、省市报刊电台刊播。到后来,汽车团解散了,我又被调到军区后勤部干部文化学校政治处。再后来,听说你也转了志愿兵,而且还成了家。

忠伦,你因公牺牲的时候,正好我妻子首次来部队度蜜月。第二天一早,我没赶上原部队为你在石河子市举行的追悼会,也是我一生的遗憾!



今年春节以来,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回到老家,我就准备着前往你家。几次错道,又几番问路,翻山越岭,来到位于川北南部神坝镇青龙村四社一处你家老院屋后面,一座长满青草的坟墓,坟头上已经有人给你挂青了,我想象是你苍老的父母,或是你抽泣着的妻儿,每每来到这里忆及那悲怆的情景,泪水立时涨满了眼眶。

一条因南部升钟湖尾水而生的小河,曲曲又弯弯,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春风中,我也将白纸串挂在你的坟头,一束菊花摆放墓前,以此寄托我对你的深深思念。



部队的战友讲,出事那天,你和原炊事班的何班长一道执行军需运输任务,不慎在乌伊公路行驶途中会车时突遇车祸,翻车时,你被车身的惯力摔出驾驶室外,后被重重的拖挂车压着不能动弹,驾驶室跟车实习的何班长被电源线短路着火烧成重伤。

当时你妻子和儿子正在部队,听到这个不幸消息,好半天没吭声,随即,妻子赶车前往石河子市人民医院,可最终还是没有把你们两人抢救过来。你去的时候太年轻了,三十岁都没出头。孩子王涛,才一岁零四个月,还什么都不懂,只是偶尔没有看见你,妻子眼泪不停地滴落在孩子的小脸上。



后来,在部队的关怀下,给你父母、妻子、儿子分别解决了抚恤金和抚养政策,你妻子回老家也安排了工作。因你父母过早痛失儿子,把你三分之二的骨灰带回老家归葬,另一部分留在你曾经服役过的边疆土地上。



如今,你儿子早已成家立业,他从来也没有联系过我们这些叔叔,只是听你妻子说,他在县城开了一家体育彩票门店,生意还做得不错。你的父母早在十一年前就相继离世了。母子俩,每年都要回老家给你坟上添土烧纸。你妻子在微信里告诉我,前年县民政局就你立碑的事已登记过。

忠伦,你生前我俩结下的战友情,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更不会因你不在世而改变,请你相信,只要有时间,清明节我会来看你的。想起你生前点滴往事,我的眼眶润湿了。我给你点上一支烟,然后缓缓走出墓地。3月的乡村山野被一抹夕阳的回光染成一片紫色,这仿佛是你对我行着一个匆匆的军礼。



(四川省德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 赵至奎)

来源:国防时报

编辑:赵宇

编审:姚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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