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地 | 一张大写的文化名片
狂风974 发表于:2021-3-3 08:48:17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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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查找资料,无意之中翻出两张旧稿,纸张已发黄、脆化,个别破损地方的字迹模糊难辨。拿到手上,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些微伤了柔弱不堪的原件,好在稿件是八十年代复印稿,字迹不须猜度,绝大部分还是清晰可辨的,阅之再再,感触良多,迫不及待想说点什么。

三则文稿,均为评论艺术家徐耘刍老先生的。作者满腹经纶,字字文采飞扬。关于徐耘刍,我从十多岁耳闻其人,可惜少不更事,在文革期间没能见过活着的耘叟,实为大憾。

耘叟生平事迹,已有多处见诸大小媒体。应当说这些文献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价值,对于关注、研究徐耘刍起到了弥足珍贵的参考和详尽的作品辅证,意义深远、可信度高,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资料必将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遗产。

先看手中的两份旧稿,原文抄录。作者洪毅然是近代中国美术评论界泰斗级权威大师,大学美术教授:

之一:徐耘叟其人其画

洪毅然

(一)

耘叟,徐耘刍别署也。四川南部县人。生于清××××年,青年时代刻字。得好友资助,始就读成都大学:旋赴苏州,师事章太炎,习国学,专攻《三礼》。尝执教于上海新民大学。"一二八"沪战,投笔充义勇军。战停至杭,寄寓葛岭山下,浸润于"文澜阁"藏书三年余。返川后,随某部川军入西康,游涉**(原稿不清)。抗日军兴还成都,继归故里乡居。建国以来任县政协委员。书、画自遣,直至病殁,始终不求人知,故知之者亦甚少。

(二)

余与耘叟相识于西湖,时讽余等千里负笈习美术为不智,每多争辩。其次,竟欲明其不足学而试写水墨山水以证之。同宪王朝闻见而谓其不足据,盖国画本以书法为基础,不过能书遂亦能画耳。然如雕塑等,则未必不可不学而自能。叟不服,又试为一题日《祈祷》之少女泥塑像,居然无可不观。

战初,余与耘叟重遇于成都,偶访其寓,见所作窗心画,颇惊喜其笔墨之超脱,意趣之清新,不禁喟然曰“君于画,诚乃无师自通者乎!”答曰,“不尽然,实有感于随军辗转,饱览各地山川之美,草木之奇,胸中不可得已,于是不期其然而奋笔挥洒以寄意,正所谓,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者也”。

其后,笔益健,画愈勤,无间寒暑,点染未尝或辍,欲罢固不能矣。

(三)

耘叟之画,文人画也,学人画也。惟其为"文"人,画中固自有诗,且书法功底甚深厚;惟其为“学”人,故境界高卓,颇超乎尘浊;况更远宗八大,石涛,近承吴缶翁,撷其神髓而自发所受,笔墨朴茂酣畅,恰如其人之真挚豪爽。以野实文,学在其中。叟惯于夜读之余,乘兴挥毫,兴尽而罢,无稍勉强,解衣磅礴,堪称“真画者”!

摘自:《当代美术家》一九八五年一期

文中对耘叟生平,艺术上诗书画印给予极高评价,仙者、道者“……境界高卓,超于尘浊……堪称真画者”!其文虽短,但层次分明,字词有道,语境宏达,恰如其份。

之二:徐青滕加石涛加八大山人加吴昌硕加齐白石等于徐耘叟

洪毅然

……耘叟文人,诗格豪迈,词气旷远,是以林泉寄意,每多奇想。徐青滕故今古无双之奇人也,徐青膝之画,文人画也,局高韵远,性灵独辟,石涛八大实承其绪,叟深许之,探本索源,岂非一系者欤?

故谓文长之奇,八大之豪,石涛之玄化,诚乃耘叟画之渊源,至于近人,吴缶老援书法金石以入画,齐白石皆用写生入手,耘叟作风均兼善之也。吴缶老本致力于书法,齐白石原操梓匠之业,耘叟早年所向。更谋而同矣…….

摘自民国三十三年十月《华西日报)副刊《耘叟书法展览特刊》

同为洪毅然大作,上篇是一九八五年写作,这篇则是民国三十三年十月作,两篇均为发表铅印稿件,大手笔、大气魄、大境界、语出惊人、余无过之!以众多霸气横溢的大师相加等于一个传奇,非洪毅然莫笔,非徐耘叟莫受。

其文精短,但题目赫然触目,对耘叟的艺品,已成黄钟大吕。

原稿之三:关于中国山水图

潭镜吾

耘叟的大名,我是在一年以上就知道了。我最佩服他全用中锋笔调以隰墨大写的山水。这种功夫,在近百年来推撝叔、吴昌硕二位先生最有深造,虽齐白石先生本领固高,然有时候亦不免用渴笔以助其势。其余的所谓某某大师也者,不过仅能摩摩擦擦,费尽苦心构成一种似西洋画又象中国画的形式罢了。

中国画的老祖宗吴道玄是最讲究用线条的,项容是讲究用墨晕的,王摩诘讲风趣,董北苑讲境界,他们的嫡传共同点,唯一的就是能用隰墨。因为不能用隰墨,就不能达到六法之中的第一条件"气运生动"了。

耘叟先生的线条修养,我们见一就知道他是从大小篆出来的。说到这一层,可与他分庭抗礼的,就只有一吴昌硕了。我敢断定,当今艺人,谁也不能争锋。至于他的境界构成,没有一幅不是充满他融合自然而成的。所谓"耘叟体"是我们一见就能认识的,也是我们大家承认的了。

我对于耘叟先生的钦佩是无法形容的了,但是我却不认识他。有一次,我和几位朋友在公园的绿荫阁,正在讨论中国山水画的世界问题,大家也承认唯有中国山水画在国际间才有立足的条件,也正说到耘叟确是一员孤撑的大将。座中忽然有一位高声叫道∶"耘叟哪里去,来吃茶!"那位魁梧奇伟的布褂布履近五十岁的人,笑眯眯地走来,大开一阵玩笑就走了。临走之时,才有一位朋友对我介绍说∶"这就是徐耘刍",我立刻大吃一惊,即忙问道∶“先生就是耘叟徐耘刍吗"?他说∶"不是"。即用指头在茶碗沾了点水连写带说的道,"兄弟叫徐耘刍,不是耘叟"。说完他就健步地走了,最后别人才给我说"他就是耘叟",这真是太开大玩笑了。说是他又住在离城很远的乡镇上;但是又无人知道他确切的地点,那时我又要立刻离开成都,失之交臂,真使人懊悔莫及。

我所望于徐耘刍先生者,亟应为国画保存正宗,求国际发展,并且与我们这些爱好美术朋友,与以指导,与以负责,是我们极大的愿望。

摘自民国33年10月《华西日报》副刊《耘叟书画展览特刊》

上文作者谭镜吾先生,国派饱学之士、业界浩然文章,直呼其名褒贬四方,分寸有度,滴水不漏。其评点从专业高度结论,“……可与他分庭抗礼,就只有一吴昌硕了。我敢断定,当今艺人,谁也不能争锋”。从“国内孤撑的大将”上升到求国际发展,已是高瞻远瞩。

从三篇文章,我们对徐耘刍的艺术高度已有认识。这是中国艺术史上不可或缺的名家、高手,是风水名胜一张金质的大写文化名片,是宝贵的文化遗产。今天打造文明城市、文化品牌,这张名片应该起到强力推动作用。而有关部门决策是决定这张名片在发展建设中含金量的关键。边缘化以至渐渐消逝在尘埃落定的空寂中,必将令人痛心疾首。

地方政府对徐耘刍艺术成就的收集整理、保护是重视的,政协《文史资料》对徐耘刍的介绍、研究持续多年,可以说卷帙浩繁。1996年5月,县委宣传部给我一个任务,带上摄影摄像人员,用半个月时间走遍城乡,收集徐耘刍先生作品及相关资料,尽可能不留遗憾。我们一行三人找线索,访名家、查资料,共拍摄了300多件照片,几十盘录像,所有资料,现存有关部门,电视台有制作专题宣传片多次播放。旧事重温,投石问水,一纸短文,索正方家。

徐耘刍,一张大写的文化名片,已被永久保存在神圣壮丽的中华文化史上,令人骄傲自豪的是今天她就在我们手上,我们身边!

2020.寒冬—2021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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