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孤独的大师

常玉：孤独的大师

常玉本名常有书，1900年10月14日生于四川顺庆（今南充市）的一个书香世家，他自幼在富贵温柔乡里长大，父亲常书舫是当地有名的画师，大哥常俊民经营着当时四川最大的丝织企业，家产雄厚人称常百万；二哥常必诚则在上海开办了中国第一家牙刷厂，同样是当时的富豪。所以常玉的童年过着富家公子哥儿的生活，殷实的家境也为常玉少年时的艺术生涯提供了充足的物质支持，他从小便跟随父亲学习绘画，后来又跟随蜀中大儒赵熙学习书法和绘画。1917年常玉进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就读，随后赴日留学。

1920年常玉响应民国政府“勤工俭学”的留法风潮，同徐悲鸿、林风眠、王季刚等人成为中国最早一批法国留学生。刚到巴黎的时候，常玉经常和徐悲鸿蒋碧微夫妇以及徐志摩等人交往，跟徐悲鸿靠官费到法国留学不同，徐悲鸿夫妇只能靠一份官费而两个人用，他们的生活很是清苦。常玉早年靠着大哥从国内寄来的大笔钱，在巴黎过得自由而惬意，很快就融入到当地的浪漫气息中。



常玉和友人在巴黎街头合照

常玉出手阔绰，衣着讲究，喜欢拉小提琴、打网球，尤其擅长撞球，因此花钱如流水。他喜欢坐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里打发时间，一边喝咖啡，一边观察各色人物，看到有形象突出者就动笔素描。常玉一生都钟爱裸女画的创作，表现形式有油画，有水彩，有水墨，也有炭笔，总体以白色和粉色为主调。他的代表作裸女大腿图系列，表面上画人体，实际上是将中国山水的雄奇造化寓于人体，外形是西方画，内核是中国的写意画。徐志摩十分推崇常玉的画，赞誉其为“宇宙之大腿。”

当时西方人对常玉这种新奇而震撼的艺术形式是很推崇的，而中国人对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艺术表达形式也出乎意料的认可，但常玉特立独行的性格和孤高自傲的清高，导致他没有主动去迎合艺术市场，画商们和经纪人也和他难以相处。作为金主的画商们到常玉那里买画，却被他“约法三章”：先付钱，画的时候不能看，拿到画立马走人不能提意见或者抱怨。如此对待金钱的态度，常玉颇有中国古代名士之风，这种文化上的骄傲也为他穷困悲凉的晚景埋下了伏笔。



晚年常玉和友人合影

1931年常玉的大哥去世了，随着二战的爆发，他的二哥也破产了，家族企业相继倒闭，常玉失去了经济支持，从富家少年变成了贫困潦倒的穷小子。为了维持生活，常玉不得不在餐馆打工，还从事过陶艺、水泥工等职业，还曾在巴黎和柏林从事过宣传体育事业的活动，但都没有多大的收效，经常靠着朋友和家人的救济才勉强维持生计。虽然这样常玉对于绘画还是有着纯粹的追求，使得他拒绝了很多前来买画的人，常玉也不得不长期处于贫穷之中，但是艰苦的环境并没有使他放弃对于绘画的热爱和坚持。

不过拮据的生活，使他的绘画风格进入“黑色时期”，他开始喜爱用深色，尤其是黑色，线条开始硬朗起来，浪漫不再。他也用不起昂贵的油画布，只能低价购入纤维板或聚合板作画，甚至用廉价的油漆代替昂贵的颜料，所以他晚年时期的作品，经常会出现画面剥落、不易保存的现象。



常玉最后的作品《孤独的象》

1956年，中国文化艺术代表团访问巴黎时，曾特意去拜访常玉，看着这位天才艺术家、画界大师沦落自此，代表团中有人劝他回国，找个美术大学当教授，安稳富足地度过余生，但常玉拒绝了。离因为开上海前，常玉无意中看到华人巡捕随意殴打黄包车夫。他愤愤不平的对同学说：等我到了法国，“讨口”（即要饭）也不回来。”即使贫困也没有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1965年的冬天，常玉独自住在一栋很高的楼房的顶楼，因为屋顶的窗户破了，漏风漏雨，六十多岁的他爬梯子上屋顶修窗户，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当场昏迷过去，被闻声而来的邻居送去医院急救，虽然救了过来，但也留下一身疾病。

1966年8月12日在巴黎的寓所里，常玉因煤气泄漏中毒而去世，直到几天后才被邻居发现，他受伤的脚用不起纱布，绑着厚纸板，他躺在地板上，胸口放着一本翻开的书。这一幕就像他人生最后一幅画《孤独的象》，画中一只孤独的小象奔驰在空旷的荒漠中，乌黑的山脉随着小象的脚步绵延，满眼皆是无尽的苍凉和悲壮。一代画坛巨匠，在贫病交加中，孤独地死去，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常玉作品《曲腿裸女》

常玉在巴黎去世之后，他一捆的作品被当做廉价品处理掉了，售价仅数百法郎。直到几十年后，他的作品才终于得到世人的赏识。而此时，他一生挚爱却备受争议的裸体画，也开始变成稀松平常的存在。他还因为裸女画被称作“世界级的绘画大家，中国式的莫迪利阿尼”。2019年10月5日香港苏富比秋拍，常玉的《曲腿裸女》以1亿港元起拍，最终以1.72亿港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1.98亿港元成交。



常玉巨作《五裸女》

2019年11月23日佳士得香港拍卖中，常玉巨作《五裸女》以1.9亿港元起拍，最终以2.66亿港元落槌，加佣金以3.039亿港元成交，自此时起常玉成了中国画作最贵的画家。2020年7月8日香港苏富拍卖，常玉的《绿色背景四裸女》最终以2.25亿港元落槌，加佣金2.583亿港元成交。



相思巴黎：常玉作品展

如此天价的拍卖成绩，让这个上世纪籍籍无名的画家一时间成为上流社会家喻户晓的人物，这像极了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名声大噪的梵高，但从两人的人生经历看，常玉和梵高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梵高生前的遭际是因为时代和自身疾病等的因素，而常玉的遭际则多少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就连吴冠中也说常玉：“因为放任和不善利用时机，落得终生潦倒。”其实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常玉，本就是一种错误，他难以被归类，更准确地说，他从未有过世俗之心。因为无论早年富贵还是晚年贫困之时，常玉都始终坚持自己的精神追求，即使一生默默无闻、不被赏识，依然保持着内心的纯真与炽热，才为后世留下了一笔非常宝贵的精神和物质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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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7月09日 广州市花都区 晴天



今晚跑了10.1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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