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泸顺起义看中国共产党对武装斗争的领导

泸（州）顺（庆）起义是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革命的伟大尝试。中共中央和中共重庆地委、军委及四川顺庆、泸州地方党组织在这次武装起义中都发挥了重要的领导作用。



起义前党组织的发展及开展的统战工作

第一次国共合作在1924年正式形成后，中国大地上爆发了一场席卷全国的革命运动。1925年5月初，刚入党三个月的吴玉章到上海面见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当时中共中央决定让吴玉章先去广州，与国民党中央取得联系后，再回四川。8月15日，吴玉章从广州到达重庆，19日即以国民党中央委派的四川党务筹备员身份，对国民党四川省临时执委会进行改组，并先后派出大批党团员到各县筹建党部。同年秋，留法勤工俭学归国后的四川人杨伯恺、柏载鹍、吴季蟠、黄知风等奉中共中央派遣，从上海到四川开展革命活动。


位于泸顺起义遗址处的浮雕

1926年2月初，杨闇公在从广州回四川前，接到中共中央指示：回川后立即建立中共重庆地方委员会。杨闇公返川后，立即成立了中共重庆地委。同年3月，中共党员、黄埔军校学生李介被广州国民政府委任为军事调查员，回四川“运动川军，响应北伐”。随后李介回到家乡南充，参与建立党团组织的工作，发展进步青年入团，发展教师、工人等入党。1926年3月，李鸣呵由黄埔军校回到南部县，将川军第五师第九旅旅长秦汉三部的李春畅、陈宗培发展为共产党员，并派他们到驻防南充的川军第五师何光烈部做军运工作。何光烈得知吴季蟠、黄知风是留法学生后，聘请他们为师部咨议官。此后，二人在驻军中秘密活动，先后将何光烈部第九旅旅长秦汉三、第十旅旅长杜伯乾及一批中下层军官发展为国民党（左派）党员。此时，党组织派童庸生到合川会见江防军第二区司令黄慕颜，黄慕颜接受了帮助和教育，并经杨闇公和童庸生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5月13日，杨闇公和吴玉章介绍刘伯承加入共产党。他们决定，由杨闇公负责发展共产党组织及工农运动，吴玉章负责整顿国民党组织，并和刘伯承一起做军队中上层师旅长的工作。6月下旬，吴玉章受何光烈邀请，到南充创办嘉陵高中并任校长，利用合法身份到军队、学校、工厂作报告和演讲，广泛宣传马克思主义和社会革命，进一步促进了南充革命运动的发展。

1926年是四川党的工作和党组织发展较快的一年，全省革命运动蓬勃发展。同时，党组织在军阀中做了大量的宣传、鼓动和联络工作，建立了党的工作据点，为泸顺起义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此后，顺庆和泸州的中共党员成为泸顺起义的骨干力量。

关于发动武装起义的指示

1926年2月初，杨闇公离开广州回四川前，中共中央明确指示：回川后，准备在将来的国民革命军北伐战争中，策动倾向革命的四川驻军起义，并利用军阀之间的矛盾，使他们彼此牵制、互相拖住，达到支援北伐的目的。同年7月，中共中央在第三次扩大执委会上强调，摧毁反动军阀势力，并逐次发展工农群众的武装势力。根据中共中央的决议，吴玉章、刘伯承等在四川大力开展兵运工作。7月底，吴玉章、刘伯承在去广州途经上海时，向中共中央汇报了四川的军事运动和组织起义的初步设想；8月3日，童庸生以中共重庆地委名义，向中共中央写了《四川各派军阀动态的报告》。中共中央于8月23日回信指出，“我们自然很希望川中发生一个左派军队，发生自己的武装，但这不是勉强能够速成的。”

童庸生回到重庆后，向杨闇公汇报军运情况，认为已有3个旅的起义队伍，在顺庆举行武装起义是可行的，于是，杨闇公立即派童庸生到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中央领导听取报告后得出结论：一是四川工作现在十分可以发展，虽然现时一般军人之左倾是投机的，然而我们却可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扩大民众运动，在各方面建立起一些基础；二是在军事上，我们亦有造成自己的一种局面之可能；三是刘湘是绝对不可靠，必须排除，何光烈处亦不易发展。

童庸生后到广州，将策划顺庆起义的情况和中共中央的指示向吴玉章、刘伯承作了汇报。他们进一步研究了四川的军事状况及起义工作，决定让童庸生回川后策动袁品文在泸州起义。此后，中共重庆地委又派共产党员邓作楷以老同学的身份到泸州作四川边防军第四混成旅少将旅长袁品文的工作。邓作楷到达泸州后，被袁品文聘为顾问。袁品文明确表示：“愿以全部力量听共产党指挥，请向刘伯承兄转达我的革命决心。”此后，他派邓作楷为代表，到重庆参加杨闇公主持的秘密军事会议。

10月15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和监察委员会及各省党部代表联席会议在广州市召开，吴玉章根据中共中央的意图，在会上提出委任刘伯承为“国民党中央党部军委特派员，派回四川全权处理军事问题”。10月下旬，刘伯承携带国民党中央《委任令》等密件到达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情况，并请派人加强四川方面党的力量，支持即将发动的武装起义，于是中共中央决定派欧阳钦到四川协助工作。

发动起义前的准备

由于泸州、顺庆两地都有中共的基层组织和一些共产党员及群众组织，加之当时两地的军队内也有共产党员及一定的政治基础，因此中共四川省委和军委决定在两地相继举行起义，并在川北建立革命根据地。

1926年8月上旬，童庸生受中共重庆地委指派到达顺庆后，与中共川北支部负责人吴季蟠商议如何加强军运工作，为起义做好准备；又暗约秦汉三、杜伯乾、贾良峻开会，指示他们准备起义，并将秦汉三发展为共产党员。这时秦汉三已和被杨闇公派到顺庆做党务工作的共产党员朱昌文结婚，二人成为夫妻党员。其间，吴季蟠、黄知风还将姚源铎、姜可明、周学人等军官发展为共产党员，秦汉三与他们在部队中秘密成立了中共特别区党部，商量并筹备起义的各项工作。当时中共重庆地委、军委根据形势决定：努力争取所有地方军阀都反对北洋政府，倾向国民政府，抑止其出兵东下，威胁武汉。

同年7月，刚从苏联回国的朱德被中共中央推荐为四川军阀杨森所辖第二十军的党代表，动员杨森易帜以策应北伐。8月下旬，陈毅由中共北方区委派回四川执行任务，在万县经杨森介绍认识了朱德。此后，陈毅积极协助朱德做杨森的工作。接着，朱德按照党的指示留在万县，继续做杨森部下及当地的群众工作；陈毅则奔走于达县、泸州、合川等地，策动驻军响应起义。

9月28日至29日，杨闇公在重庆召开秘密军事会议，商讨“响应北伐、会师武汉”的事宜，并在会上正式宣布，利用川军的矛盾在泸州、顺庆起义，最后决定秦汉三、杜伯乾首先在顺庆起义，然后黄慕颜在合川起义；泸州以袁品文部为基本队伍，争取第十混成旅旅长陈兰亭起义，并成立国民革命军川军各路总指挥部，刘伯承任总指挥。

11月初，刘伯承、朱德先后抵达重庆。随后，杨闇公、朱德、刘伯承按照中共中央的决定，成立了由三人组成的中共重庆地委军事委员会，时任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的杨闇公任军委书记，朱德、刘伯承任委员，负责领导泸顺起义，并详细研究了起义的战略部署。

在起义中开展的工作

1926年12月1日，武装起义在泸州提前爆发。是时中共泸县特支积极行动，以国民党左派泸县党部的名义组织市民、学生支援起义部队，并开展宣传活动。泸州起义成功后，首要任务是贯彻中共重庆地委的指示，部队到顺庆集中。然而，陈兰亭等人坚决反对，刘孟伉等共产党员奔走于各起义部队之间做劝导工作，但无成效。12月中旬，杨闇公派省党部监察委员陈达三到泸州催促起义军到顺庆集中，仍无济于事。

12月3日，顺庆起义爆发。当晚，中共川北支部负责人吴季蟠通宵达旦地奔走在大街小巷，做起义军的政治鼓动工作；次日他又组织成立国民革命南充县政府，慰问救济在战火中受灾的市民，发动学生会和工人宣传队上街散发传单，并组织群众上街游行，为泸顺起义大造舆论；同时指导县工会成立前线服务队，运送弹药上阵地，给起义军送水送饭、抢救伤员；组织工人纠察队维持地方秩序，做好宣传工作；还组织成立农民自卫队，武装保卫顺庆，给予起义军队以有力支持。10日，杨闇公派廖宗泽给已取得顺庆起义胜利的总指挥刘伯承带来一封密信，大意是说罗泽洲部将攻打顺庆，现已派人严令泸州起义部队立即向顺庆集中，要刘伯承、黄慕颜等坚守顺庆。结果，泸州起义军没能按计划到达顺庆，顺庆起义军只能孤军奋战。接连几天，起义军遭到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15日，起义部队被迫撤出顺庆城区。

当时中共中央对泸顺起义的指导大多是经过吴玉章之手传达的。17日，刘伯承等起义将领收到吴玉章发来的电报，赞扬他们“义旗高举，使沉沦之四川，弥漫革命空气，令人雀喜”，同时“革命勋功，倍当永垂史册。尚望始终坚持，努力杀贼，我民众扶杖田间，伫看自由之花，定不远矣！”这对于起义失败的部队将士们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和支持。

起义失败后的善后

泸顺起义失败后，为了保存革命实力，杨闇公于12月19日以国民党四川省党部名义，致电四川各军阀：“兹特敬向各方郑重声明，秦（汉三）、杜（伯乾）诸军，现为本党系统下之部队，至望倾向革命之军队，加以援助。”26日，杨闇公又给杨森发电报说：“近黄、刘、秦、杜诸同志率部远来，粮秣驻地，至望推情维助，以固革命实力。”

在顺庆起义军到达四川开江后，朱德督促杨森让出开江部分防地，作为起义军暂时停留之地，并接济粮饷。此后，起义军在开江等地得到妥善安排。吴玉章对起义军十分关怀，于12月底打电话慰勉刘伯承、黄慕颜、秦汉三和杜伯乾：“望始终坚持，努力杀贼！”刘等复电表示：“弟等早具决心，始终不渝。”

为了提高泸州起义军的素质，中共重庆地委陆续调集各地党员聚集万县。朱德从武汉返万县后，杨闇公、朱德、刘伯承立即召开军委会议，研究中共中央的指示及局势发展。会议商定，由起义军总指挥刘伯承立即率韩伯诚、熊子骏及10多名政治工作人员赶赴泸州，并将起义军川军各路总指挥部设在泸州。刘伯承等到达泸州后采取种种措施，消除了内部裂痕，加强了内部团结，增强了革命力量。

1927年5月13日，刘伯承离开被敌军围困40多天的泸州城，于7月11日抵达武汉，向时任中共中央军事部长的周恩来详细汇报了泸顺起义的经过及失败情况。14日，周恩来召集在汉口的朱德、吴玉章、刘伯承、黄慕颜、李嘉仲、周钦岳等四川起义将领和革命人士参加的紧急会议，讨论泸顺起义部队的善后事宜、发展革命军事力量以及应付紧急情况等问题。15日，中共中央通知吴玉章到武昌集合，随后吴玉章、刘伯承等先后抵达南昌，与陈毅、韩伯诚等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吴玉章担任革命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刘伯承担任革命委员会参谋团参谋长，周恩来担任前委书记，并与朱德、贺龙、叶挺一起领导了南昌起义。从此，中国共产党有了自己的武装。

沪顺起义是第一次国共合作中，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的一次武装斗争，它虽然失败了，但却唤醒了广大民众的思想觉悟，有力地支援了北伐战争，在全川播下了革命火种，谱写了南昌起义的前奏曲。（朱兴弟，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