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果读乡镇之杨柳依依茂垭口
胡37 发表于:2020-4-17 13:14:56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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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到仪陇金城镇以东或新政镇以北,你一定会马上想到马鞍。其实在那个方位,除了马鞍外,还有一个相当出名的重镇,它的名字叫柳垭。

在唐朝乃至更早一些岁月的地图上,柳垭西望仪隆、阆州,东靠伏虞、安固,南向大寅、新政,北达巴州、利州,驿道四通八达,垭口终日车轮辚辚,马蹄声碎。当地人依山傍水,在垭口上建起了一些简陋的房舍,辟沽酒、投宿、歇脚之功用,那情形,就像电影中的龙门客栈。有所不同的是,它不叫龙门,因为在这些房舍建造之初,一位儒雅之士便取孔老夫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之文意,为其中的一家标志性客栈取名“悦来”,于是连这垭口也一并叫作悦来了。

在一个大道朝阳之地,并不是每一个行人都需要住店、沽酒。更多的引车贩浆之辈,多是在通过垭口时需要喘喘气,歇歇脚,或者有点奢侈地摸出半文钱来喝上一两碗老荫茶然后再走。为了适应这种大众化需要,店主们除了在垭口搭设凉棚,还广植柳树,天长日久,垭口柳枝招展,柳浪闻茑,不仅配了风水,还兼具极强的消暑、乘凉功用。于是人们更加形象地将这里称作柳树垭。

就像现在的楼市,卖楼盘的时候有景观马上就要增值一样,有了柳树,悦来的人气也跟着鹊起。在唐、宋、元、明上千年的历史跨越期间,悦来一直都是百姓心目中人旺商兴的地方。

时光荏苒至明末,震惊华夏史册的农民战争爆发。八大王进剿四川的铁蹄不仅支离破碎了大明的江山,也将百姓美好的生活玉石俱焚。血雨腥风之下,悦来一夜之间将“远者来,近者悦”的商机人气丢失殆尽。驿道两旁死气沉沉,杨柳树下生机肃杀。

好在这样的日子持续并不久长。清军南下平定中原与蜀地后,为重建四川,做出了“湖广填川”的重大决策。悦来场头,柳树垭下,陆陆续续地走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外地人与客家人。袅袅炊烟中,絮絮杨柳渐渐地在垭口上开始了它新的甦生。悦来客栈自是找不到踪迹了,但因它而生的地名却依然保持了下来,并具有了双重性,在明末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当地人亲切地叫此地为悦来,而不远万里而来的客家人却更为形象地叫它为柳垭。

公元1874年,也就是大清同治十三年,来自湖广的移民开始在场上兴建湖广会馆。因为湖广的移民全都来自河汉纵横、江湖密布的湘、鄂一带,他们敬奉的是能治理滔天洪水的大禹,所以湖广会馆又称禹王宫。

作为湖广人“迎神庥、联嘉会、襄义举、笃乡情。”共同开创柳垭的明天的主阵地,禹王宫高大巍峨,气宇轩昂,由正殿、戏楼、左右厢房构成一个四合院式群体建筑。建筑四周修建了高大厚实的防火墙,墙顶辅以荷叶形装饰,既表达了莲叶荷田田的忆江南故土的思乡情愫,又兼具防火之功用,在柳垭的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解放后,这里成为了区公所,后来又先后变成了“革委会”与镇政府,也许正是它穿上了政府办公地的外衣,所以逃过了“十年浩劫”,成为仪陇为数不多的保存完好的禹王宫之一。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当领袖的指示传遍大江南北,当晋中的红旗渠成为全国兴水典范并被拍成电影,仪陇人也在典型面前坐不住了。1970年,他们开始在柳垭境内的梯子河上兴建迄今为止仪陇县唯一的一座集人畜饮水、农业灌溉、防洪为一体的中型骨干水利工程。因为梯子河的上游就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光辉典范张思德同志的故乡韩家湾,所以水库被命名为思德水库。又因水库上游有唐太子李贤被贬谪时期居住过的太子岩、太子洞,当地人也称水库为“太子湖”。

1983年,思德水库建成蓄水。其总库容达到4170万立方米,灌溉面积覆盖农田近十万亩,且能解决仪陇二十二个乡镇、近十一万人的饮用水困难问题。同时还兼具渔业养殖、水力发电、城市工业供水等综合功能。崇拜禹王的后人们在川北大地上成功上演了一阙新时代的治水奇迹。

思德水库不仅水美,风景也是秀甲一方。两岸山峦苍松虬劲,翠柏成荫,怪石林立,洞穴密布。如从大坝乘船溯河而上,舷边碧波荡漾,浪尖野鸭成群,白鹤翔集,锦鳞游泳,河风温婉扑面,林间百鸟高唱。时不时有鱼龟爬山、野兔赛跑、水牛下河、金鸡展翅等种种自然奇观在水面或山岩间掠过,使人于目不暇接之际顿生造化钟神秀的慨叹。特别是到了位于位于合作乡的天平山麓后,那唐太子李贤太子曾寓居过的读书岩与后人为纪念他而建的章怀寺,让人瞬间回到遥远的唐朝,扼腕可听李贤那声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的幽怨与叹息。

水库的下游是石神河,其地貌之殊,可媲桂林山水之美,只不过闭锁于四周青山环抱,难为外人道也。荡桨水面,一座高盈百米的山峰突入眼球,是谓石神峰。山风阵阵,波光粼粼,水山相映,碧如翡翠,峰顶山岚缥渺之处,有庙宇雄伟,似神话天宫,峰回水转,仅北面可寻一条笔直的石梯通向山巅。峰上有庙宇两座,一在山腰,一在山顶。山腰庙宇傍山而建,庙前有一块小平坝,西面与殿堂相连有几间房舍,住着一户人家,上山观光和朝拜的人们多在此歇脚。从殿堂后门而出,是一条几乎与登攀者身体平行的陡石梯。山巅面积很小,可谓寸土寸金。峰顶西北侧,耸立着一尊高约数丈的巨石,下小上大,独自竖立,如天外飞来,故被人们尊为石神,石神河的名称也由此而出。紧靠巨石有一座古朴典雅的庙宇,室内高龛上供有木雕的石神爷、石神婆。传说巨石为天外神物,而庙宇也是仙人建造,并非凡人所为,如有好事者无意中触及巨石,它会颤抖摇晃。所以大多游人到此,莫不既顶礼膜拜而又敬而远之,生怕因自己一不小心造成石倒庙塌,招来灭顶之灾。故而在焚香之后,均屏声静息地离开山巅,错身下山而去。

石神峰神奇神秘,石神河也是波光诡谲,锦绣万千。扁舟水上,移步换景。有的河段波平岸阔,上下天光,一碧万顷,阳光洒过,浮光跃金;有的河段乱石成趣,形象状物拟人,神态栩栩如生,大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审美之趣;有的河段满耳淙淙水声不断,但却丝毫不见河水流淌的踪迹。有的河段,野鸭与鱼嬉戏成趣,水鸟蜻蜓点水而翔,更有轻舟凌波,鲈鹚击水,渔歌与答,此乐何极。不少文人韵士,莫不在选胜登临之际,大抒胸臆,即兴填词吟诗,为其装点文化气息。如前四川省副省长、省委副书记、四川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何郝炬就曾给这片灵山秀水留下过一阙《浪淘沙》:

“万壑千山间,流水潺潺。一朝截止深渊,高坝横空凌峭壁,浩瀚无边。

缺水自艰难,灾害年年。盼来思德起波澜,化作飞虹润故土,丰乐江山。”

如果说禹王宫是柳垭的先人们留下的文化瑰宝,那么思德水库则是柳垭人民写给新的时期战天斗地、改造自然的新的传奇。两者相隔数百年遥遥相望,但它们却有着同一个主题、同一首歌。那就是水与治水。它们不仅共同丰腴了柳垭的文化,也丰腴了柳垭人日新月异的生活。

就在客居斯地的湖广人开始建造禹王宫的时期,清政府在此设悦来场。1940年,国民党政府废场设乡。1950年仪陇解放后,沿袭悦来乡名成立了悦来乡人民政府,1952年后,又在这里设立了悦来区公所。1980年地名普查时,因南充境内悦来有重名,因此更名为柳垭。1992年柳垭撤乡建镇,并从此在邓小平南巡讲话的春风吹送中步入走向富裕和谐、全民小康的坦途。

因工作关系,我在近二十年间曾无数次光顾过柳垭,差不多可以算是杨柳依依茂垭口的见证人,越来越好的街道,越来越好的道路,越来越好的新农村建设与越来越好的人民生产生活精神面貌,以及那里的特产黒瓜子与红皮花生,都给我留下过深刻而美好的印象。特别是两篇我采写的报道,至今记得:一篇是人物通讯《青春放牧凫鹅坝》,写的四川省优秀“一师一校”教师荣誉称号获得者任忠清的先进事迹,在《四川日报》等媒体发表后,当年获得省新闻奖。我对此记忆深刻是因为当年车少,我是从马鞍走路到柳垭的,时值流火七月,酷热难耐,一路找树荫乘凉,加上当时还是泥结碎石路面,每遇重车驶过,尘土漫天。约十五公里路,我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到达时已是满身汗水,一脸灰尘,全然没有一点记者的风采了;另一篇是关注本世纪初思德水库上游的一个重大灾难事故。一个农民结婚,经过横跨水库铁索桥时,因为共振效应,造成九死六伤的恶性事故,我撰写了长篇现场报道《迎亲迎到大桥上,新娘掉进了河中央》,在当年被《华西都市报》作为特稿刊发。不能忘怀的是当灾难发生时,一个叫彭良聪的农民一口气救起了九个人,自已差点淹死在河里,当我询问他这样做的动机时,他很不解地反问我:“什么叫动机?乡里乡亲的,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淹死?”多年过去了,每当我看见那些见死不救、麻木不仁的新闻时,彭良聪的形象就会不由自主地从记忆里蹦跳出来。于是又感慨一把,现在的社会,好人还是有的。于是在从事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思想政治具体工作中,就有了诸多底气。

任忠清们的奉献精神与彭良聪们的爱心横溢,从多个立面映照了柳垭人的纯朴与憨厚,也许这也是杨柳依依茂垭口的原动力之一吧。君不见,中国梦的呼唤,改革再出发的春风,已为春风杨柳万千条,柳垭人民尽舜尧准备了手持彩练当空舞的时代舞台。一个碧玉妆成千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新柳垭时代就要来临了!



吴显果。1965年12月出生于四川仪陇。中共党员。本科文化。曾做过教师、图书馆员、新闻记者、新闻发言人。现任中共仪陇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精神文明办主任、仪陇县作家协会主席。系南充市十大优秀青年,仪陇县中青年拔尖人才,仪陇县首届劳动模范。2007年加入四川省作家协会。著有长篇报告文学《血热土红帅乡路》、《十年方州》、《笑问客从何处来》、《人民的光荣》、《破茧之旅》、《朱德的青少年时代》等作品200余万字。其中《朱德的青少年时代》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列为第四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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