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川剧团
贺老师 发表于:2020-5-8 22:49:43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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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寡人掌朝政,河清海晏太平春,朔望之期上九鼎,等等孤王保驾臣......”伴随着鼓点和锣的打击声,一句句川剧唱词从这间约300平方米的破败地下室中传了出来。



剧团正在演出

走进地下室,略显简陋的舞台上,演员穿着鲜艳的演出服,台下十排条凳上清一色地坐着上了年纪的老人。台上演员迈步唱词,唱念做打间一动一静与鼓点配合,表演不时地赢得观众的阵阵掌声。

这便是5月13日,南部县民艺川剧艺术团里最平常的一个下午。

1

坐竹椅的“皇帝”

要找到南部县民艺川剧团,如果没人带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5月13日,从南部县最大的市民文化活动广场柳林文化广场拐进文化路,向前走八十米就到了向阳巷口,巷口的一家母婴店橱窗外摆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剧团每天表演的时间和剧目名称。

距巷口五十米,就是民艺川剧团所在的地下室的入口。每天下午一点多,三三两两的老人结伴而至。“泡杯茶!”落座后,大多老人都会叫上一杯茶,一下午的闲暇就在一杯茶中度过。



前来看戏的观众

今年68岁的熊国明是南部县民艺川剧艺术团的团长,每天中午他都会来到剧团,演员化妆卖票,他就准备下午唱戏需要用到的东西。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喜欢看戏。”熊国明说。上世纪70年代中期,为了养家糊口,熊国明到南部县城学习剃头技术,然而不远处的川剧表演牵动着他的心。为了看上川剧,他在剧团打起了短工,看门收票。时间久了,熊国明自己也学会了唱戏。1980年,熊国明组建了自己的川剧团。



熊国明在介绍

从“城郊川剧团”到“国民川剧团”,再到现在的民艺川剧艺术团,熊国明的川剧团几经更名。剧团以前没有固定的表演场所,一直流动表演,直到2011年,在南部县文化广播局与社会戏剧爱好者的支持下,熊国明将儿女在家乡修房屋的钱及自己的养老金拿出来,才租借了现在剧团的活动场所。

“这个条件,相比起来确实是很恼火的。”演员杨洪富见过很多剧团。“政府拨钱的剧团有大戏台,正规的场地。比如台上的椅子,我们这里用的竹椅,其实应该是高背红木制的官帽椅。哪个皇帝坐竹椅哦?还有后台,一个像样的梳妆柜都没有。”



演员在后台整理妆容

杨洪富所说的后台,其实就是两个几平方米的小房间,摆放着几张桌子供演员化妆。一个约两米高的木架放着各种各样的头饰,一根钢丝上挂满了各式胡须,另一个架子堆放着杂物道具,架子下是各种靴子与打鞋绣鞋。演员卸妆洗脸的单间则在观众席的后方,单间里炉子上的开水正冒着热气。







剧团后台的行头

“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但就连租这个地方,一年也要两万块钱的租金。”熊国明说。

2

被水泡过的行头

“近四十年,我维持这个剧团,不容易啊。”熊国明拿出了剧团的“档案”,上面记录了这些年剧团的发展,“真是一言难尽。”

熊国明的这番苦水是有原因的。

一年到头,除了被请去给红白喜事唱戏,剧团都会在每天两点准时开锣,四点半歇场。一张票10元钱,含一杯茶水,算上场地租金、演员工钱、茶水、煤电费用,几乎没有盈余。亏损的部分则由熊国明补贴。

因为剧团在地下室,每年夏天暴雨的时候,都会积水。“行头被水泡过,大部分都没法用了。”



红线处为往年积水的位置

好在,近年来,南部县文广局举办的文化活动增多,邀请剧团演出,算是补贴了一些收入。

亏损运营尚且有办法补贴,更让熊国明感到无奈的是青黄不接——现在剧团共有成员15人,大多已迈向六旬。

杨洪富和王春红夫妇原是南部县神坝镇杨家班皮影传人,随着皮影戏渐渐退出演出市场,夫妇两就来到熊国明的剧团里唱川剧。杨洪富一般唱须生,王春红一般唱花旦、老旦。上午的时间,两人常常一起练嗓,每天歇场后,他们就留在戏台,再讨论一次今天的表演情况和明天要表演的剧目。



后台伴乐

而今,川剧爱好者也在日趋减少。“要尽力培养更多的年轻观众,就得有好的剧本。”杨洪富说,现在观众的要求越来越高,光唱老本不行。为此,剧团成员创作了不少剧本,如与南部县历史文化有关的折子戏《陈氏三兄弟》,反映人间真爱的《孝顺媳妇》,反映干群鱼水情的《清廉爱民》等。

为了《陈氏三状元》这部戏,熊国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东拼西凑借了几万元。“基本上都是向戏迷朋友借的,东家借5000元,西家借1万元。”熊国明说。

3

90岁的戏迷

5月23日,剧团被邀请去西充县金源乡给人祝寿。乡村是川剧传唱的天然舞台。从剧团成立起,每逢赶集日、农闲时节或是村民邀请,民艺川剧团都会到场镇乡村为戏迷唱戏。演出地自己找,戏台也自己搭。有时表演结束,老乡们还会请求他们教上几句唱词、几个动作。



剧团在玉镇乡大力寨村牛王节上表演

在地下室里,常客多是拄着拐杖的老人。多年来,这些爱看戏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已经把剧团看做了另一个“家”。

在这里流行的打招呼方式是,问一句:“来了哇?”然后寒暄几句。如果来得晚,就问一句:“才来啊?”然后自己找个空位坐下,安静看戏。谢幕后,大家又各自默默散去,无需多言,明天还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见面。

今年92岁的向宽凤虽然出行都靠轮椅,但他却是剧团里有名的资深票友。每天吃过午饭,向宽凤的儿子就把他送来,等到快要结束时,儿子便又来接他回家,而他们家距剧团10公里。今年91岁的方老太爷行动还算利索,他每天会花8块钱从三官镇赶车到县城里来看戏,风雨无阻。



观众的轮椅

“这些人,看一批少一批。”时间久了,观众与演员也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杨洪富说:“如果碰到有观众生病了,剧团还会组织一起去看望。”

下午五点,最后一出戏的演员谢了幕,观众渐渐散去,有一对老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过熊国明身边,然后颤颤巍巍地出门上楼梯,消失在暮色中。熊国明一直看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了又才转身回到后台。





新城乡2019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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