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光明诗选 |《老街》

老街

——谨以此篇献给新政老街

前言：很多年前，碎片化写过新政老街，那是一种割舍不掉的家乡情怀，那是一种对往昔岁月的思忆。现在，即将走出你的沉闷、破旧，新时代在向我们召唤，新的灵感油然而生。
老街
遇见一位老者
他给我讲过去的事
老街
遇见一位情人
她给我诉说未来



从城市中分出几条巷子，先是占据这个地方的中心
随着周围扩张，建筑街道越来越多。慢慢地，你就不是中心呢
你越来越瘦 细 越来越弯
慢慢地，你就像一个孩子，不吵不闹了。慢慢地，
你又像一个老者。坐在磨得光滑的门槛上，看着光阴在青石板上打转，可以发呆一整天
在岁月曾经的中心位置，你占据我们的青春年少的时光
现在只是无尽的回忆
有谁还喜欢在老街漫无目的地逛着，有谁还在老街东张西望
哪怕是瞅一匹瓦，一个斗拱，一个红灯笼，一朵云藻，一块雀替
老街，一头连着大街。一头出头，是嘉陵江。那些船只，码头，纤夫号子，高粱包谷地
那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走过的老街。现在是秀水长滩，——印象嘉陵江湿地公园。
那些煮酒的作坊，让一杯杯盖碗茶更挽留一份热闹和嘈杂
老铁匠还住在老街，打得平整每块铁，却打不平铁匠街一条凹凸不平、弯来拐去的深巷
老篾匠还住在老街，手抖得已编不圆一个背篼
老船工还住在老街，已哼不完整那句号子
老瓦匠还住在老街，已翻不动那匹沉重的瓦



老街，每一道门、每一个店、每一张面孔，挨着、连着
没有间隔，没有距离，生意——生活，邻居、朋友、伙伴
老街的梧桐树、黄桷树。老街，真的老了吗
两边的瓦檐，相互安慰。两边的画窗，相互凝望
每座城市都有一条老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老街。自从心中有一条拆迁不了的老街，
我就一次一次幻想着，牵红尘的手在老街漫步。可老街永远是主角，它不是风景。
成了我心中的心事 岁月的叮咛，时代的进步
我怀念深圳东门老街的时尚繁华，在他乡
也想念新政老街的寂静和古朴
大西门凉粉锅盔，敲出的一串时代节奏
老街的油干、油茶，不用吆喝，不用广告
人们也会循着岁月的幽香和稠烈而去
我跟着一位背着一大半背篼麦芽糖，用两片铁敲出竹板的声音
叮叮当，叮叮当——，一位中年男人进了老街
我跟着一位担挑子一路卖菜的老人进了老街
我跟着一位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海棠花一样热烈的姑娘
进了老街



老街有好多巷子，好多十字路口
岁月迷宫 人生多少次转折 老街多少次转折
老街在变 再变 也变不回从前 也与时代未来相容
一个人走在老街，静静地想着心事
这心事却与老街无关
老街的一座座高粱酒坊，把老街醉的弯来拐去
那阁楼上的一对巧窗，突然传来关的声音
我以为是人，却是风
这在老街自由游荡的风啊
它一定会带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走出老街
又回到老街
密集的店铺，并不是365行，生意在同一条线上挣扎
前店后家，你混淆了生意、生活
狭小的空间，人们变得散漫和迟钝
老街悠闲的时光，日子一分一秒，作最后的坚强
最初和最后，两个不同概念
梧桐严重倾斜，有一半身子在街那边，有一半身子在街这边，
树冠参天。想把街撑得再开些，再宽些
180年黄桷树下，有补鞋匠，跑摊匠，补锅匠，配钥匙的，修伞的，算命的
还有座香火袅袅的小庙
还有一棵穿墙而过的黄桷树，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已成了时光的浮雕
老街节奏很慢，慢得你可以停下来欣赏过往
慢，我已进入家乡的地界。却离我家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身在故乡，却仿佛还置身于他乡
老街，每一个单间
是游子的巢穴
到了故乡，却N过家门不入。我们亏欠这个时代太多，
父老乡亲太多，老街太多
我们老了，老街老了
在故乡，仿佛我从没离开过它
在他乡，仿佛还在故乡
——3.30于仪陇县新政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