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朱德与康克清
前言
“这些东西你过去用过吗?你还爱好这个?”
朱德的照片、竹琴、书籍等各种物品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房间中,妻子康克清笑着如此问道。
康克清指的是竹琴,朱德随即点点头,看着这些关于自己的陈列物品,朱德严肃地对随行人员表示:“不要办我的展览”。
这是1960年朱德、康克清夫妇回到 四川仪陇老家时发生的一幕,朱德已经52年没有回家了,如今家乡早已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图|朱德
踏上归家路
1960年我们国家正处在比较困难的时期,党组织号召诸位领导人要深入到基层去,进行调查研究,在经验中成长,上下一心共同促进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展。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朱德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先后视察上海、广东、湖北、陕西、重庆、四川、河南、山东等各个地区,对当地的发展进行深入了解。
四川仪陇是朱德的家乡,1909年初朱德考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并在同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团体中国同盟会,此后一直投身于革命。数年来朱德鲜少回故乡,此次正好借着视察的机会,朱德携夫人康克清回到阔别52年的故乡。
3月9日,人间正是春光明媚时,两辆小车正在曲折蜿蜒的山间小道上行驶,窗外是春山如笑的美景,坐在车中的朱德心情却不如春色般明朗,脑海中回忆着这多年来对家乡的思念,以及对当下我国经济发展形势的忧心,激动与沉重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十分复杂。
与朱德、康克清夫妇一起同行的有省委书记廖志高、 南充地委副书记孙桂林、仪陇县委书记康志盛以及负责保卫工作的公安厅同志等人,在车上朱德就开始询问孙桂林仪陇的发展情况,他关心仪陇的农业生产、经营状况,朱德提出许多关于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的指示,他时时刻刻牵挂着人民的生活。
图|朱德在仪陇复兴区
车子路过仪陇复兴区的敬老院与托儿所时,朱德对随行人员说道:
“《礼记》上说的,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它包含有朴素的共产主义思想,但是敬老必须是‘鳏寡孤独残’者,特别要照顾好那些年老而又无依无靠的人。有家属抚养的,还是要靠家属抚养。在资本主义国家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变成了一种金钱关系,老子到儿子家吃饭还得拿饭钱。我们中国还保存家庭关系。敬老养小,仍然是一种值得提倡的美德。”
一番深切教诲,让大家受益良多,在场的孙桂林当即表示:“请委员长放心,我们一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图|朱德
到永乐新寺街上,朱德示意司机停车,刚走出车门一众干部群众就涌了上来,纷纷握手问候,大家热情欢迎朱德总司令回来,朱德也亲切回应着家乡群众,细心观察着百姓们的身体情况,“你叫什么名字,家里粮食够吃吗?”“你怎么这么瘦,是有病还是吃不太饱啊?”每一句询问中,都包含着朱德对大家的殷切关怀。
在区公所听完区委的工作汇报后,朱德在区委书记侯贞伯的笔记本上题写“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接待室里,他热心叫大家品尝自己带来的哈密瓜、广柑等水果,这位中央领导人总是那样得平易近人、关心群众。
离开永乐时,坐在车上的朱德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说话,孙桂林主动打破沉默,对朱德说道:“这个区要困难点,但还没有什么大问题,请委员长放心。”朱德回道:“你们要好好兼顾一下,要注意群众利益,注意引导。”
朱德总司令的这趟回乡之行,更像是一场对老百姓的关切之行。
图|朱德
永远是父母的孩子
由于朱德已经多年不回马鞍老家,他的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模样,很难再居住,所以朱德被安排住进马鞍中学一个临时打扫好的办公室里,朱德特意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把我带到家里去?”省委书记廖志高回答:“这里干净一些”,那一晚,朱德便留宿马鞍中学。
图|朱德、康克清在父母故居
数年后,朱德重新回到了父母当年的故居,那是一座土墙四合院,院子内有专门的房间陈列着他曾经的照片以及年少时用过的书本、竹琴等物品,对于父母住过的小院,朱德说:“这座房屋我见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住过。大概是我在护国军工作时,给家里捎了些薪水,父母盖起来的吧。”
看着陈列的物品,康克清微笑着询问道:
“这些东西你过去用过吗?你还爱好这个(指陈列的竹琴)?”
朱德点点头,表情却十分严肃,紧接着对身旁的县委书记康智盛说:
“不要办我的展览,如果社员也不愿搬进这些房子住,那就把这个地方办成一所学校,好不好,现在就改。”
尽管康智盛向朱德再次说明了这些陈列展览的意义,朱德依旧强调自己的态度:
“我感谢仪陇县委、各级组织工作和全体人民,但还是不要办我的展览。”
后来县委按照朱德的指示,在这里盖起了一座学校,让更多的孩子们可以有地方读书学习。
图|朱德父母故居
去过父母故居后,朱德专门去墓地拜祭父母,以前他忙于抗战,后来忙于国家事务,很少能腾出时间为父母扫墓,这一点颇令人感动,很多领导人为我们的国家、为万万千千的人民群众牺牲了太多,诚如毛主席满门英烈,为革命牺牲的亲人就有六位,为人民这些英雄几乎倾尽所有。
朱德的母亲安葬于许家嘴,父亲葬在钟家湾,去的路上朱德对身边人员说道:“我父母都是正直、勤劳、朴实的普通农民”,他没有大肆举行祭拜仪式,甚至舍去了花圈、鞭炮等,朱德只是将工作人员特意找来的松柏、柳枝插在父母的墓前,静静沉思,表达了对父母亲的深切悼念。
尤其是在母亲的坟墓前,朱德伫立良久,然后轻轻说道:“母亲,您的孩儿回来了!”
图|年轻时的朱德
朱德出生于贫苦的佃农家庭,幼时的日子十分不容易,23岁时他就离开了父母,前往昆明进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学习,在他的革命生涯中,曾参加过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战争、反对北洋军阀段祺瑞的护法战争、湘南起义、与国民党的反围剿战争、抗日战争等多场战争。驰骋疆场数年,如今平安回到母亲面前,他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伟大的朱德总司令,是人人崇敬的英雄人物,其实也有他万分柔情的一面。
朱德腾出一点时间来祭拜父母,而回故乡的那几天他更多时间是在体察家乡仪陇人民的生活情况。
家乡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留宿马鞍中学时,朱德就十分关注学生们的生活情况,秘书专门到食堂、寝室等各个地方,询问学生们关于“一个月吃多少粗粮、细粮?零花钱多少?有没有补助?”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孩子们正是好好成长的时期,万不可亏待了孩子的生活。以此为方向,朱德严肃指示:
“娃娃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又苦,费脑子,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使生活补助到位。至于一些支农活动,我看繁重的就不必让孩子们参加了。饭都吃不饱,哪有劲啊!”
直到当地领导们承诺让委员长们放心,朱德这才安下心来去休息。对于住在学校的各种接待,朱德也要求一切从简,家乡的青菜、豌豆尖、红薯等简单饭菜,朱德吃得津津有味,妻子康克清忍不住打趣:
“你呀,一看见红薯,就不顾一切了。”
这会儿,朱德司令员像个小朋友般乖巧地说道:
“几十年没吃过家乡的菜了,今天吃来特别香甜,就让我多吃一点吧。”
朴实真切,便是如此。
图|朱德
翌日朱德走到学校操场上锻炼身体,年过七旬仍然精神矍铄,这天早上马鞍中学的师生们才意识到原来朱德就住在他们学校,遂向朱德的秘书提出能否让大家见见朱德的请求,秘书了解情况后回答:“委员长同意接见马中师生,今天不行,明天吧!”
又等了一天,全体师生沉浸在即将见到朱德的激动与兴奋之中,而朱德依旧如平时一样早起锻炼,活动身体,走到学校小礼堂外面的操场上,一听到县委吴书记说朱德在等大家照相,师生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早饭,纷纷向操场跑去。
大家看到的朱德委员长穿着一件旧黄色的军大衣、一双尚有补丁的皮鞋,不过朴素穿着并不影响他的神采奕奕。见师生们过来,朱德也向他们走了过去,摸着队伍中一位小朋友的头亲切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功课好吗?”小朋友一一作出回答。
师生们已经井然有序地站好队形,队伍前面有专门摆好的藤椅,给朱德、康克清坐,咔嚓,镜头为所有人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
图|朱德给马鞍中学的题词
有一个人是十分遗憾的,他是马鞍中学的李校长,照相的时候他以为朱德委员长要去卫星三队进行视察,就专程去到那里,结果反而因此缺席了珍贵的合影机会,知道这件事后,李校长甚至都着急出了眼泪,想了半天办法,最后李校长手捧五尺红绫,拿上笔墨前去邀请朱德为学校题词。
朱德写下“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培养共产主义新人”,颜筋柳骨,在场的人无不赞叹,后来朱德与马鞍小学、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有李校长,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们在学校操场再次合影,圆了大家的心愿。
李仁美校长后来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传达朱德委员长离开前的重要指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要重视对后代的培养,学生要以学为主,劳动不能代替学校教育,不能占用学习时间。娃娃们还小,正长身体、学知识的时候,我们有责任让他们健康成长。”
图|一行人在席家砭私塾
有朱德委员长的悉心关怀,马鞍中学的孩子们定会健康成长起来的。朱德不仅看望了学校的孩子们,还回到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席家砭私塾,少年时,他在席家砭私塾读了八年的书,白天学习,晚上复习,有时间的话朱德还会帮助席老师做些种菜、挑水之类的杂货。
朱德去席家砭私塾是想看看自己的恩师席白谷先生,当年朱德看到别人拿着一个地球仪,知道外面有个很大的世界,他想走出去看看,在席老师的说服下,父母才同意他想去其他地方上学的愿望,也才有了日后积极探索救国救民之路的革命故事。席老师的恩情,朱德不曾遗忘。
去私塾的路并不好走,四川省委负责人廖志高向朱德提出建议不去了,朱德拒绝了,这是他走了很多年的路,怎能不去!一行人轻声走进私塾,询问席白谷老先生是否在家,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告诉大家:
“在这里住,我是他孙儿。”
说完后,这位年轻人紧接着介绍道:
“这座房子是朱总司令读过书的地方。我伯父跟他同过学,经常给我们说朱总司令读书很得行,文章做得最好。有人多次要拆这座房子,我说是朱总司令读过书的学堂,才没有让他们拆掉……”
他根本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人正是朱德,只是依旧自豪地向各位介绍着私塾的故事。过程中朱德主动询问:“这两窝黄连树中间还有一窝黄桷树呢?”
图|朱德
看着来人有些熟悉的脸和家乡话儿,年轻人好奇地问:
“您老是从哪儿转来的?对这里这么熟!”
身旁的工作人员低声提醒:
“朱总司令,你还不认得?”
年轻人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紧紧拉住朱德的手:
“哎呀,我的天啦!朱总司令啊!”
图|朱德在认真工作
看着破旧的草屋、熟悉的木板门和土墙,朱德不禁感慨起来,他问起席老师的情况,才知道席老师早已离世,那年朱德离开后,席白谷老师遭到当地一些土豪乡绅的欺压,最后在悲愤中离世,席老师最终没能看到革命成功的样子。朱德安慰席老师的后人:
“新中国成立了,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只要大家努力,生活还会一天比一天更好。”
在毛主席、周总理、朱委员长等领导人的卓越领导下,百姓的日子渐渐脱离苦难,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们给万千群众带去生活的希望。
离别的不舍
朱德、康克清夫妇在四川仪陇一连待了几天,他们去学校,了解孩子们的生活;去县城,关切普通老百姓的日常;回故居,回忆那些过往的岁月,这一趟,不枉此行。
图|朱德在给仪陇县题词
视察人民生活的日子里,朱德听取了县委同志的工作汇报,并给县委进行题词:全党一条心、一股劲、一个样,为实现一九六0年的大跃进而奋斗。朱德说:
“仪陇好哇!山区宝藏多,许多地方胜过平坝,只要发动群众,因地制宜,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克服自然灾害造成的暂时困难,就一定会有个大发展!”
他对家乡的经济建设抱着殷切期望,希望未来的仪陇越来越好。
离开的时候,仪陇的百姓们依依不舍,特意给朱德送来一些家乡的特产,表达他们的深切情意,但都被朱德一一拒绝,作为国家重要领导人,他不会要百姓的一分钱一粒米,唯一带走的是让秘书在街上买来的两双草鞋,他偏爱家乡的草鞋,穿着舒服,还能去汗透气,从上学到进入讲武堂,从江西、湖南长征到延安,朱德都穿着家乡的草鞋。
带着对家乡的不舍,以及对未来发展的期待,朱德、康克清结束几日来的视察,临走时,朱德像来时一样感慨万千,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欣慰,家乡数年来的崭新变化让他倍感欣慰与高兴,不禁吟起诗来:
五二年前别六亲,离时笑语记犹真。松青柏翠故乡景,桃红李白公社春。
社会一新人享乐,乾坤两造政权新。连根蔓草芟夷尽,好种喜禾密且深。
字字珠玑,都阐释着对家乡浓烈的思念之情,他深切地爱着家乡的土地与人民,而家乡的人民也始终惦记着朱德,他的简朴、他的温暖、他的认真、他的关心都会留在很多人民群众的心里。
图|毛主席与朱德
这一场短暂的回乡之行,给朱德带来不少关于经济建设的想法。返回北京后,朱德向毛主席详细汇报了此次的考察情况,并针对性地提出“农业和工业都要发展商品生产,才能适应改善人民生活和适应国家建设的需要”等实质性的建议,这些建议得到毛主席的肯定与重视,为后来国家发展起到积极作用。百姓有幸,遇到毛主席、朱委员长如此诚挚付出的领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