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情创业者，深陷罗生门

文/ 何己派 李惠琳 编辑/ 鄢子为

纽诺教育珠江新城店，大门紧锁，门口贴着一张公告，其拖欠租金超34万元。


该园区的保安告诉《21CBR》记者，纽诺拖欠房租多月，老师的工资也没给，“公司人都没了，没办法处理。”







按创始人王荣辉所说，辉煌时刻，纽诺是全国最大的托育公司，珠三角有近40家托育园，估值5亿。


现在，这家大型托育机构摇摇欲坠，连同它的创始人一起，深陷舆论漩涡中。




退费难




纽诺注册地址位于体育东路财富广场24层，巅峰时期，一整排都是公司地盘。半年前，团队已从这里搬走。


一份橙红色的宣传册子，记录了曾经的辉煌，纽诺在大湾区一度有25家门店。王荣辉称，现在广州营业的园区只剩6家，深圳园区处于停业中。







天河北园店是纽诺少数正常营业的门店之一。


3月21日，记者探访该门店时，其正处于营业状态，门口鞋柜里摆着26双儿童鞋和5双成人鞋。


记者遇到一位带着孩子过来查看情况的家长。她透露，纽诺拖欠许多家长应退的课程费，少则五六千，多则一万三万。


一位工作人员坦白道，退款手续很麻烦，目前需要上报总部处理，老师无法决定。


一位家长在微博上表示，“没有任何通知，3月17日半夜11点甩出一篇文章”，她提到，今年2月，园区还在装修和扩招，推广高端班双语PSP项目班。PSP班要求一次性交费27000元，6个月的费用。


针对退费问题，王荣辉回应称，今年2月前，公司一直在按约定时间退费。


“春节放假近3周，节后深圳疫情升级、广州疫情反复，公司现金收入大幅下降，导致2月无法如约退费，我的卖房款也已耗尽，无法筹措资金，才在3.17深夜发文，告诉大家我不会跑路，负责到底。”王荣辉说。


与王的说辞矛盾的是，早在2020年，就有家长在微博上反映纽诺退费难的问题。


一位家长称，上课38天，预交12个月学费41600元，只上了一个月课，后耗时几个月，才拿回2.5万元的退款。









口水仗




亟待退费的家长，质疑王荣辉“卖惨不退钱”，前合伙人也站了出来。


疑似王荣辉的前合伙人李晓艳在朋友圈发长文，为了大学师姐王荣辉，她动用了各种关系，带着王见了不少投资人，还打扰了正在养身体的李开复，与正进行青普创业项目的王功权。


2017年3月，李晓艳曾与王功权一起接受媒体专访。同年同月，纽诺完成近千万元pre-A轮融资。


“用了卑劣手段，让我从这个项目出去。”李晓艳提到，多位与王荣辉共事的合伙人，付X、杜RR、徐SM、傅YS等，均被排挤出局。


记者查询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李晓艳提及的杜RR、徐SM，均指向具体人名，与王荣辉确存在股权转让、劳动争议等纠纷。


2018年，徐诗敏把纽诺公司告上法庭。案卷显示，徐诗敏和王荣辉共同投资成立“纽诺艾玛国际保育园x号园”，其中徐出资40万元，持股49%。


徐诗敏称，纽诺应当提供的月度财务报告、年度财务审计报告，均未提供，与李晓艳所述一致。

李晓艳发声后，王荣辉回应称，指控不属实。紧接着，自称王荣辉律师的人士下场回怼。这场交锋，很快升级为“口水仗”。


《21CBR》记者联系上早年与王荣辉共事的张彤（化名）。他表示，包括李晓艳在内，多位合作伙伴确实是被动出局。


“李晓艳当时是接受了一些屈辱条件的，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拿这些‘邀功’。从纽诺出去的人，大部分都不想再与其有任何关联。”


至于那篇爆火的“卖房创业”文，他评价，“只有‘呵呵’两字。”


在王荣辉的表述中，2019年之前，公司经营得非常顺畅，成本控制得好，团队凝聚力一流，客户口碑超级好。


张彤表达了不一样的看法。


“看一下那时候核心团队的变动就知道了。除了李晓艳，还有一个合作伙伴是花真金白银买股份，后面闹得很难看。王荣辉把支持过她的人，用完了，就弄走。”


《21CBR》拨打公司注册时留的手机号，暂未收到回复。




变现急




风波爆发之前，纽诺是资本宠儿。


按照王荣辉的话说，2019年时，“前来合作的风投络绎不绝，接待了一批又一批。”


纽诺成立于2016年，主要业务包括托育园、在线课程、上门育儿服务、职业培训等，覆盖广州、佛山、深圳等城市。该机构收费不低。比如幼儿素质PSP班，平均每个月约4800元。


在创立纽诺之前，王荣辉原是个外企职业经理人。


她自称，创业前名下已有四套房，为了创业，卖掉一套，生意不错，又陆续卖了两套房，开出更多门店。王形容，“我像坐上了火箭，越做越好。”


转折点是2020年。受大环境影响，纽诺关园六个月，现金流吃紧。


“一个园区每月的租金和人力成本在15万至20万，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大概就五六百万。” 王荣辉算了笔账，当时公司账面只有3000万元，只能支撑6个月。





王荣辉




一份家长与纽诺的合同纠纷判决书，佐证了当时公司的窘迫。


该文书提到，2020年2月开始，纽诺十六号公司，场地租金每月7万多，老师工资发放每月5万多，加上教学用品的提前采购、各种防疫物质的准备等，占到所有幼儿保育费80%的成本。


园区50个左右幼儿，能收到的学费约90万元。停课近6个月，固定成本支出72万有余，退费近40万，已处于借钱来维持运营的状态。


雪上加霜的是，停课引来一波退费潮，金额超过3000万。


王荣辉称，为了维持正常经营，她拿出全家积蓄，找银行贷款1000多万，又找亲友筹资上千万，最后卖掉仅剩的一套房子。


倾尽所有，2021年纽诺勉强维持。2022年初，深圳的园区大规模停课，广州地区收入下滑，纽诺现金流耗尽，家长的课程费退不了，园区租金、员工工资付不起了。


在她看来，失败是天灾，也是人祸。“我们有投资方提出了（2020年初），要不要把店都关了，把家长的钱都退了…….我自己过于乐观，对疫情对资金的影响判断不够。”


在家长看来，祸起于盲目扩张。2022年2-3月，出现资金难题的纽诺，还在扩招。







据王荣辉自称，她负债1亿元。


跌落谷底，王荣辉准备卖课还钱，“做老板和做老师之间，我更擅长做老师。”


3月18日，王荣辉失败的创业者形象引发大量讨论。第二天，这股流量就变了现。


王荣辉开了直播，教授财商课，身后的背景墙上贴着四个大字：赚钱退费。


这场直播，王荣辉大部分时间都在推销线上课程，收费从50元到399元不等，观看人次超过10万。


若要赚到一个亿，399元的课，她需要卖出25万份。


一个负债1亿的人，教“财商课”，有点讽刺。正如王荣辉在自己的公号自嘲，“我一个连底裤都输完的人，这时候谈财商，显得很打脸。”

（实习生梁晓珊、朱雅诗对本文有贡献）

的确太盲目扩张，我曾就职于外资培训机构6年，培训机构开店要根据发展慢慢扩张的，稳步发展才是王道，还要完善好每个运营环节，教培机构的核心是市场销售，疫情的不确定因素的确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