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蹉跎岁月(散文)
forregistuse 发表于:2023-5-15 07:54:07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阅读数:1009
据大人讲,我出生那年炮火连天,但不是打仗,而是修建川云公路。公路从我家门前通过,一端连接四川宜宾,另一端连接云南威信。母亲担心放炮震聋我的耳朵,就用棉花疙瘩把我的耳朵堵塞住,修路的人下班炮声停息,才把棉花疙瘩取出来。这种做法一直坚持到公路完工,大约两年时间。后来体检听力正常,万幸耳朵没受损伤!

农村在大集体的时候生活紧张,缺吃少穿,大人靠出工挣公分分口粮度日子。那年正是收包谷(玉米)的季节,天刷粉亮大人就上山下地。为防止我一人在家不安全就把我带到山坡上,放我在一块光石板上睡觉,大人就搬包谷去了。睡梦中感觉自己想要拉尿,就站起来找地方,石板有点滑溜,一边又是陡坡,没站稳就滑下坡去了。坡下有个水塘装满了污水,直接就滑到水塘里去了。没来得及呼喊,口鼻已经灌满了污水。天大亮了我家大爷从水塘旁边经过,发现我已经漂浮起来,赶快把我提起喊来父母亲,社员们聚拢围观。父母看我鼓胀的肚子死定的眼睛,试一试口鼻已经没有气息,估计已经回天无力了,跌坐地上呆呆地出神。在我之前,父母生了好几个孩子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大部分没活下来,留下来的就我和我哥,他们对生命的失去已经有些麻木。大爷倒提我的双脚用力拍打脚掌心,让肚子里的污水倒流出来,他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地上流出一大滩污水。待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小时,社员们在欢呼中散去继续搬着包谷,父亲狠狠的甩了背篼:“老子今天不挣工分了”!父母把我带回家烧热水洗澡换衣。从此村子里老人们摆龙门阵经常说,谭家那娃儿滚得水塘头那年差点淹死,似乎成了村子里记事的年代标志,那年我五岁。

农村孩子十一二岁年纪就得放牛割草,我们把牛放在山坡上总想找点乐趣,嘶声豪气地吼着《放牛山歌》,把本来优美愉快的乐曲吼得阴阳怪气像鬼哭狼嚎。正值七月流火季节,一群放牛娃儿热得着不住就相约到漂水岩龙洞沟阴河(地下河)里去洗澡。一个猛子扎到河里,阴河水那是透骨般的冰凉。从大汗淋漓到寒彻透骨的刺激,突然之间感到全身发冷,走出龙洞躺在太阳底下曝晒也无济于事,全身乏力头昏脑涨渐渐就失去知觉。晚上牛回家了人没回去,家人找来把我背回去,已经高烧到41度。父母打着马灯连夜背我到上罗汉村河畔的成都医院(当时的名称)找医生抢救,医生责怪父母:“孩子烧得那么凶不早点送来”!父母有苦难言,我们家距离上罗有二十多公里,没有其他交通工具,空手步行也要一个多小时,何况还要背上几十斤重的一个人。紧追慢赶跑到上罗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在还有一个值班医生,看了情况后立即打了一针青霉素退烧,再观察情况。那个时候的青霉素超级管用,一针下去不久就退烧了。医生告诉父母,小娃儿高烧超过40度一般不能超过二小时,否则就会刺激神经系统,有可能导致脑细胞水肿、坏死、颅内压升高,引起大脑损伤,出现癫痫等后遗症。我从发烧开始到进医院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清醒后没什么异常情况。过几天找医生复查,医生说不幸中的万幸。父亲用四分钱在上罗街上黄桷树粑粑店买了两个米粑粑给我吃了回家,继续放牛割草。

我们村子里有二百多户人家五百多人口,其中只有两个男青年参加工作,一个在县化肥厂当工人,另一个在公社小学当老师,每个月能定时领取工资。周末回家参加生产劳动还可以挣工分,着实让人羡慕,村子里的姑娘都看好他们,他们如果看上哪家姑娘可以随便挑选。大人常将自己的孩子同二人比较,说:你看人家那娃儿你能赶上一半就不错了,煞是羡慕。那时农村孩子有机会考个中师是比较理想的出路,考个高县师范、宜宾师范或叙永师范哪个都行。我在底洞中学读书,毕业差一分没考上中师,看成绩时老师说,如果你再做对一个选择题或填对一个空该多好啊!父亲有点迷信,他说我家祖坟没埋在龙脉上肯定考不起,他劝我不要读了,找个姑娘结婚过日子,生儿育女种庄稼才是正事。

没走成中师只有读高中,我们一届去珙中的有二十五人,除我之外都读理科去了。那些年理工科比较吃香,人们常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文科就没得什么优势,升学人数少,可供选择的专业也不多。我逻辑思维比形象思维略微差点,解方程做应用题演算推理不太喜欢,文科类科目一听就懂,一看就能记住,且能考个好成绩就选择读文科,有老师和同学劝我改读理科,权衡再三我坚持自己的选择。一个年级三个班二多百人,一二班理科是快班,三班文科也就是慢班。毕业参加高考要先预选,预选上线的同学再复习一个月参加高考。当时高中毕业生先填志愿后高考,考生需要预估自己可能达到的分数线,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近似于赌运气,好在可以同时报考中专和大学,多了一种选择的机会。我填志愿立足能走就行,就选一些录取分数线低一些的学校,内江统计校、泸州财贸校、宜宾农校、淮北煤炭工业学校和云南水电学校都填,咨询老师说可以。成绩通知,中专380分上线,我402分,自己感到有希望,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可直到开学没一个学校录取我。有好几个分数比我低的都被录取了,也有刚擦线的录取了,他们填的也是我填的这些学校,到招生办去咨询,负责的同志讲,档已经档已经送了学校为啥没录取,招办也不知情况。无可奈何,苦涩人生何其艰难,那天我在煤五沟山坡上的水沟旁石滩上躺了一夜,那夜星星很小很小,感觉十分的遥远,似乎距我有一千万光年。后来分析可能被人顶替了。没走成心情很沉重的,回到家拼命地干活,我想用身体的劳顿来麻痹自己,减少心灵上的苦痛。托人在罗渡芦篙坝煤矿谋了一份差事做,就是挑煤炭装车。早上从五点开始到晚上十二点,中间吃三顿饭自己开伙食费。那时运煤车主要有两类,手扶式拖拉机运散装煤卖给附近农户做烤烟煤或生活用燃煤;东风牌煤车运工业用煤,煤炭运到珙泉镇卷子榜火车站,上火车再转运到其他地方,有的司机说有些煤转运到攀钢,不知真假。沉重的体力活常常搞得自己筋疲力尽。一个假期得到五十元工钱。绝望之中,高中班主任陶老师带信来,县里面要办了一个英语培训班,招收三十个高中生参加培训,以后分到县内农村学校当英语老师,他帮我报了个名,让我去参加学习,以后作为聘用人员。我英语基础特差,连音标都读不准,以后出去教英语恐怕耽误学生前途就没去;另是县内乡镇要招收一批财政员,先去的同学帮我报了名,去考希望很大。这在当时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后来没去,我一心想考一个正规的学校,我坚持了自己地选择。后来做前面两类选择的同学都发展的不错,但我没有后悔。

人们常讲,男儿不言苦,只缘梦难收。思虑再三,我决定再赌一把,青春年少砥砺前行,补习一年不信总是那么命运多舛。同父母讲自己的想法,父母一阵沉默,父亲说实在要犟起去读书也阻拦不了我,只是家里特别穷困,交学费和书本费就愁死人,何况还要生活费。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唯一能够变钱的东西就是卖粮食,每周回去拿钱父亲就挑粮食到底洞去卖。粮食卖完了就卖叶子烟,叶子烟也不太值钱。有次父亲给我一斤叶子烟我拿到底洞街上等了四个多小时才卖得九角钱。九角钱怎么够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呢?为节约用钱只能慢慢地步行去学校,我们家距离学校是五十公里远。每周来回一次就是一百公里,一个学期二十周,四年八个学期一百六十周,不知不觉走了一万六千公里。生活困苦,日子艰难,很多时候我一天就只吃两顿,晚上实在饿的慌,就在水龙头边喝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早前参加工作的几位同学得知我的境况后,每月凑一些钱寄给我,资助我度过了那段艰辛的日子。有次,给我送钱的同学招待我在芙蓉矿务局机关食堂吃了一份五角钱的烧白,至今还能记得它的味道和颜色。几十年过去了,对父母、对同学我时时怀着一份感恩之心,没有你他们的帮助我走不到今天。老爹、老妈,怀勇、小勇、元举、保堂、国忠、运培、怀霞、光珍、保玲,孝利等,他们给我的是一世的恩情。最后我们班五十多个同学考上四个,四川师范大学、重庆师范学院、南充师范学院和宜宾师范专科学校各一个。

我原本填报的是中文系,结果录取到政史系,属于调节录取。其实当时对专业没那么在意,能考上就行,跳出农门进大学国家包分配,今后的饭碗总算有了保障,生活不成问题,差别在于生活得好点或是差点,发展的空间大不大,而大多数人过的都是寻常生活,没有什么特别高大上的追求。卸下了心里负担,日子相对好过。

进入大学我给自己做了个规划,第一步是学好专业知识保证过关,为今后开展业务工作打下坚实基础,这是将来吃饭谋生的家什。为此,比较系统地学习相应的政治历史课程,其中《政治经济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史》、《科学社会主义》、《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及《中国史纲要》、《世界古代史》、《世界近现代史》都学得还不错。另外还选修了一门《四川地方史》。哲学课是何老师上,他讲古希腊的狄奥尼索斯、普罗米修斯、查拉图斯特拉等古希腊先哲总能引导我们思索一些深奥的哲学问题。比如“我从哪里来,将到那里去”、“我是谁?”等,虽然未必想得明白,但觉得很有趣味。何老师当时是讲师,从川大哲学系毕业不久,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意气风发,风华正茂,青春正当年,女生看到他总是心旌摇曳。他创办了一个刊物叫《酒神》,我们系上有一些同学是《酒神》社的成员,他是帅哥,人缘关系特好,有一呼百应的势头,前途特别看好。屈教授讲的《四川地方时史》生动有趣,比较实用,让人印象深刻。屈教授学识渊博、敦厚儒雅、课讲得好,会拉小提琴、会写书法字,是女同学心中的男神,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总是暗暗效仿他,但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第二步是发展业余爱好追求梦想。以前报考中文系曾经有个文学梦,阅读典章古籍深感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读唐诗宋词渐知中国文学之美好,文学能够识读各种迥异人生,它承载着我青春时代的一份梦想。为更有助于靠近目标,我决定:

行万里路。周末或假期与文友相约,结伴远游。在游历中增长见识,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我们去过好多地方。沿金沙江一线,从合江门码头乘船逆水而上到屏山新市镇码头上岸,渡江到云南绥江或到凉山州的雷波县马湖,马湖在四川雷波县境内,面积约一百平方公里,是小凉山的风景明珠。明朝设置马湖府,南面有孔明堡是诸葛亮南征大军营地。湖心一金龟岛上有孟获殿,于明朝万历十七年修建,反映了诸葛亮南征大军营地。湖心一金龟岛上有孟获殿,于明朝万历十七年修建,反映了诸葛亮征南中降服孟获的历史往事;沿长江一线从合江门码头乘船,往下沿长江而下,到泸州的合江县,过长江到贵州赤水参观红军四度赤水故地,体会红军长征精神;沿岷江一线,从合江门码头乘船逆水而上,到乐山参观乐山大佛,了解佛家文化,到眉山参观三苏祠了解宋代散文大家,参观都江堰了解世界灌溉管理工程遗产,到阿坝参观九寨沟,姜维城遗址,了解藏羌民族风情;沿铁路一线,从桥溪湾出发,到吊黄楼车站乘车去成都,中途参观自贡恐龙博物馆,内江大千故里天开文运,资阳三贤故里感受巴蜀文化、简阳参观花岛月亮岛,进成都游春熙路,逛人民南路广场,杜甫草堂。另外一线,从宜宾西郊站坐火车,经福溪、沙河驿、金沙湾、巡场、珙泉,换车到僰人悬棺,了解明代僰人大战明军血洒凌霄的悲壮历史,再经王家过四里坡五尺道转入云南威信扎西红军纪念馆。那时想,有机会参观一下黄河壶口、八百里秦川,长江三峡、八达岭长城,三山五岳,太湖鱼米乡、藏北无人区、天山牧场,祖国的名山大川和北上广等大都会都要去看哈,见多才能识广。

读万卷书。在校期间,专业课修完后,平时有空常常到中文系去旁听教授们讲文学理论课。毛教授讲的《中国文学史》,梁教授讲《微型小说创作技巧》,曹教授讲的《文学评论》都很涨知识。没事的时候就去图书馆读书。记得比较流行的文学刊物很多,从类别上有大墙文学、伤痕文学、知情文学、改革文学、反思文学,比较喜欢看的杂志有《人民文学》、《小说月报》、《收获》|《当代》《中国作家》《十月》、《萌芽》、《莽原》、《花城》、《四川文学》、《西北军事文学》、《散文》、《散文选刊》、《诗刊》等,比较吸引人的作家作品中苏童《1934年的逃亡》、伊腊《无碑年代 》、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马原《上下都很平坦》、路遥《平凡的世界》、马丽华《藏北游历》、史小溪《黄河万古奔流》等印象深刻,多少年后还令人咀嚼回味。有首名叫《冬小麦自述》的小诗:“野菊花谢了,我们生长起来;冰雪覆盖大地,我们孕育着丰收”。作者钟亦成在反右运动和文革中命运跌宕坎坷,让人唏嘘不已,由此我对人生多了一些思考。多读书、读好书,能读的尽量读,毕业了就没有那么多书可读了。 我很喜爱校园的青春激荡、喜爱101图书馆的宁静平和,那里给我补充了丰富的精神食粮!

交四方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结交一些合得来的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今后的人生路途才会更宽广。老乡、故人、同学、文友、老师,朋友,志同道合让我们彼此交融,乡情、同窗情、师生情、文友情,温馨和谐。校园里中文系的小东、欧阳、阿兰、政史系小海、革娃,生物系阿康、毛哥,《酒神》社、《青年苑》、《初梦》社、《野方舟》社的伙伴们,故乡的二勇、阿铭、阿霞,远一点的有广元的肖寒、珠海的阿丽,三岔湖的阿英、洞庭湖畔的阿丹。风云际会,相聚是缘。

文友当中有一位阿丹,她老家住在洞庭湖畔,舅舅在宜宾纸机厂工作,小时随舅舅在宜宾读书,长大。与她相识是源于缪斯,缪斯是传说中的艺术之神。那年五月我们在师专门口初次见面,她赠我一粒石榴,她是一位文静内敛秀气的姑娘,眼眸中略带一丝忧郁,头发有点短,辫子扎成一个小纠纠。我们从安阜镇桥溪湾铁路口开始,沿着铁路走到吊黄楼车站,再从车站走到敬梓场,不知多少公里远了还觉得路短话长。后来她告诉我有个二十岁的表妹,就是舅舅的孩子,在纸机厂上班,家里就一个女儿,希望找个踏实本分的人入赘。我到过他们家几次,他舅舅舅妈相中了我,对我也满意,转告我说如果能到他们家入赘,有办法让我留在宜宾。城市生活令人向往,小表妹也温婉贤淑,我却没有入赘异乡的想法。父母把我养大不易,有工作了今后还要赡养父母,报答养育之恩,加之我们村子里少有男子入赘当上门女婿,受此影响内心自有一份抵触情绪。据老人们讲,入赘当上门女婿能具备几个条件就好过日子。一要自身能干有责任担当,二要有较好的经济条件,三是要有雄厚的家庭背景遇事有人帮忙,如果这些条件不具备或哪方面有欠缺,成家后是支撑不起家庭的,涉及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矛盾就会出现,小日子就过不好,基于这些考虑我选择谢绝。其实阿丹不错,第一次见到就有砰然心动的感觉。我告诉她她才是我想选择的那个人,这事有点尴尬!她说“你让我咋办”?毕业了离开学校,我到教委招待所等待分配。当时的分配政策是哪来回哪去,领到派遣证我们劳燕分飞,各自东西。后来她回到洞庭湖畔去了,从此杳如黄鹤。一份默契一份微笑留住了五月桥溪石榴的火红,不曾去想不曾去忘,却一直默默地灿然于心。春风有讯,请捎去我的一声问候!世事茫茫,知音难遇,岁月流逝,再尴尬的事亦会淡然,毕竟我们曾经相识相知!

我来到比邻云南的一个县,以火热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时间久了日子就变得平淡。那年月我们单位人不多,新分来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且男多女少,有个年轻女同事都是有恋爱对象的。大多数同事都在附近乡镇或农村居住,单位住家户也就几家,多为半边户,男的有工作上班,女的没工作在家照顾工资不高,又要拖家带口,养儿育女,个人关起门过日子,没有钱随便抛撒。当时电视机很少,食堂王姐家有一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由于信号不好常常雪花满频看不清图像。一般我们都不去她家看。去看即浪费电费又影响她家人休息。一次放《特殊连队》,她邀请我们几个年轻人去看,结果我们从晚上八点开始,看到第二天早上还没看完,由于电视声音大,加之我们边看边讨论,她家人也一夜无眠,此后再也不邀请我们去看了。偶尔大家聚在一起吹牛扯把子,摆的龙门阵往往不是东家长就是李家短,没有更多的信息来源。单位订有两份报纸,一份《宜宾日报》、一份《参考消息》,一会儿就看完,读几遍天还不黑,单身汉的空闲时间多得难以消磨,日子寡淡无趣。为排遣闲愁,我就自费订购了《小说月报》、《散文选刊》、《四川文学》、《收获》等十多种文学刊物,几个月工资还不够订书款,同事认为我有点憨。我订报刊阅读,一为增长知识,二为消磨时光,三为心中的梦想。由于当时工资不高,除开单位外个人订书报是少之又少,我订那么多,花几个月工资,连生活费都没有,别人看来我实在有点呆傻。为自嘲我写了一副对联张贴:“三十未有二十余,年来对镜颇有须”,横额是“胡麻胡麻”。意思是说我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做出什么成就,日子过得马马虎虎,禁不住自己磋叹。我被大家误会是因为几件事:一是在寝室天花板上画一幅八卦图,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研究一下。二是倒着张贴的一幅美女图。美女图是塑料纸,粘合性不强,抹了很多胶水都没贴好,自己很是毛焦,用力拍一巴掌,风一吹图倒过来了,却又粘稳了,心里訾火就没管它,心想倒就倒吧过两天再顺过来。没成想开门的时候,恰好被一个老同事看到了,消息一传引来很多同事围观。三是一个人花几个月工资订十多种报刊,生活费都搞得精光。四是听人讲我以前不留在宜宾结婚而选择回乡。凡此种种,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娃儿得神经病去了!最后他们开始远离我,慢慢地观察,预期着等我做出荒唐事的那一天出现。过了很久,他们看我该上班就上班,该做事就做事,工作认真负责,效果也不错,后来看到我在《巴山文学》、《剑南文学》和《宜宾日报》上偶尔发表一点文章,还能赚取一些稿费,他们才开始感叹:原来这个娃儿不是神经病!我只能一笑了之。

我的婚事有些坎坷。本单位年轻女性少,只能到其他单位寻找意中人。经过反复观察,发现医院的医生中有个叫阿琼的姑娘比较适合,

就找机会去接触,平时装作看病去买药打针,次数多了就混熟悉了,写了一封信去投石问路,没得回音,后写了很多信表达意愿倾诉爱慕之情,过了一段时间终于等来回音:我们不合适。医生眼里随时买药打针往往就是一个身体有病之人,加之再听闻我憨或者神经病之类的话,哪里还会选择我?我钻到牛角尖里去了!

90年夏季一个周末,我与同学一起去成都参观杜甫草堂和武侯祠。回来第二天,保卫科人员找我谈话,问我有没有做过什么违规的事情,需要我写个说明材料,我当时有点懵。原来我们从成都回师专那天,我们县的一个老乡从川师坐车回家,宜宾下车时天晚了,没搭上最后一班回县的车,就到师专找我借住一夜,结果那天晚上校园里发生了损坏校车事件。实际情况是住在男生宿舍六楼606室的一个同学在阳台凉挂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阳台护栏上的一块木板踩翻掉下楼去了,幸好人没掉下去。木板掉下去砸坏了停在楼下的校车玻璃。事态严重保卫科立即进行清查,以为有人恶意搞破坏,影响正常学校秩序,有点怀疑我和同学。结果查明是个误会,砸车的事是个偶然事件,校车玻璃学校联系车行维修。毕业在即,如果因此受到影响,得不到毕业证那将是人生翻不过的一道坎。

往事随风,青春如梦。曾经梦想多多,也曾宁静平和;曾经一帆风顺,也曾岁月蹉跎。在那个充满坎坷而又自强不息的青春岁月,我放弃一种机遇而选择另外一种人生,是因为我看见了人生征途中的一抹光亮!

2022.12.12

条评论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高级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