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虚假业绩明码标价 四川南充西充县一建管股长从“标兵”蜕变为“蛀虫”

封面新闻见习记者 刘柯辰

2019年4月，四川南充西充县纪委接到一条线索：西充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建管股股长黄永福，在其表姐夫的儿子文某宇一件私事过程中，涉嫌严重违纪。随后，西充县纪委监委成立专案组对该问题进行调查。

这一查，就连带查出了黄永福的其他违纪事实：2018年9月至2019年5月期间，黄永福利用其管理西充县住建局“建筑市场监管与诚信一体化工作平台”及负责审核建筑企业工程业绩的职务之便，收受他人所送现金111.6万元，为特定建筑企业审核通过虚假工程业绩121条。2019年8月，黄永福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同年9月，黄永福被开除党籍和公职。2019年12月25日，西充县人民法院判决黄永福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5万元。

11月10日、11日，封面新闻记者赶赴西充县，实地调查采访后得知，黄永福早年曾是“班长标兵”、“排长标兵”，立过三等功；转业回地方后，也曾多次被评为先进个人。曾经的“标兵”“先进”，却因虚荣心太强，再加上赌博的恶习，没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最终走向违法犯罪深渊。

审查权力下放 建管股股长成围猎对象

1999年，黄永福转业回地方工作，在西充县多个乡镇任过武装部长、副镇长、人大主席等职。任武装部长期间，他曾多次被评为“征兵工作”先进个人。

2011年，黄永福离开工作十余年的乡镇，前往西充县城，任西充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法规股股长。2015年8月至2017年12月，任西充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招投标办公室主任，2017年11月任西充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建管股股长。

2018年7月，建筑企业业绩审查权下放到县一级住建部门后，一些建筑公司、中介蠢蠢欲动，企图围猎相关国家工作人员，为他们在业绩审查上提供“方便”。“他们为什么要搞围猎？一是因为业绩可用于企业升级，等级越高，公司市面价值越高，可承担的业务量越大；二是为提升中标竞争力，这些公司需要大量业绩。”主办该案的西充县纪委监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林彧说。掌管建筑企业业绩审查权的黄永福，就这样成了被围猎的对象。

虚假业绩明码标价 第一次收贿款彻夜未眠

当第一个中介走进黄永福的办公室，提出用金钱换取虚假业绩通过时，黄永福拒绝了。然而，在无偿帮助身边朋友通过一两条虚假业绩之后，黄永福的思想逐渐开始滑坡。

2018年10月，经人介绍，黄永福认识了泸州男子李卓（化名）。黄永福与李卓约定，每通过一条业绩，给一定的报酬。当年10月底，黄永福与李卓见面，李卓提供了10条省外业绩，并送给黄永福现金11万元。这是黄永福第一次收取如此大额的贿款。

拿到这11万贿款当晚，黄永福彻夜未眠。他一会儿把钱藏在阳台上，一会儿把钱藏在卫生间里，一会儿又把钱藏在床底下。最终，黄永福将贿款埋进了阳台上的花盆。

第一次收钱后平安无事，黄永福开始愈发肆无忌惮，甚至还会和中介谈价钱。别人说七千八千一条他嫌少，九千一万才答应“帮忙”。

不存在的道路，不存在的小区……通过黄永福的轻轻点击，全都变成了“真实”业绩。截至被查前，黄永福收取贿款共计111.6万元，违规审核通过121条企业虚假业绩信息。

“超哥”爱打牌 迷失于金钱诱惑

黄永福曾经的同事评价他“工作务实”，但“人比较‘超’，爱请人吃饭喝酒。”

2013年至2015年，黄永福的妻子在乡下医院上班，小孩在南充市住校读书。黄永福自己经常一个人在家无事，便迷恋上了赌博，遇上节假日，下午玩了，晚上还继续玩。

“黄永福的开销，跟本人工资不匹配。”办案人员介绍，“打大牌、请吃饭、讲排场，这些都是很大的开销，以他的工资水平，根本无法支撑。因此，他也在找一个机会。”

在忏悔书中，黄永福写道：“明明知道是虚假业绩，明明知道点击通过后永远都会留下痕迹，明明知道此事迟早都会曝光，心中虽也曾提醒过自己，但还是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对此，他悔恨万分：“明明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因为我犯的错误，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对小孩也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然而，错误已经犯下，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回，爱打牌的“超哥”终究受到了党纪国法的严惩。

牵出系列案 系统治理紧锣密鼓推进

黄永福案并不是个案。办案人员根据黄永福案中发现的线索，又查出泸州市古蔺县、绵阳市梓潼县、凉山州、巴中市等多地住建部门公职人员均与李卓等社会人员有来往，收受贿款之后，利用职务之便为特定建筑企业审核通过虚假业绩，涉案金额高达800多万。

2020年5月，四川省纪委监委向全省下发开展重点行业领域突出问题系统治理工作的通知，将住建领域列入重点整治之一。根据文件要求，住建领域将重点整治在建筑企业资质审批、企业业绩和人员资格核查监管中以权谋私、吃拿卡要，在资质申报中制假造假、利用企业重组分立承继资质非法谋利等违纪违法问题。

在南充市纪委监委的从严监督下，截至11月初，南充市住建系统已全部整改完成排查发现的94个问题；对市本级审批的企业资质按不低于5%的比例进行抽查检查，对存在问题的33家企业进行了不良行为记录，19家企业移交城管执法部门调查处理；针对“挂证”行为开展专项整治，目前已整改7587人次；督促加大企业业绩核查，核查比例不低于50%，对虚假业绩和存疑业绩进行标注。



整改台帐

截至目前，南充市住建系统已有7人主动说请问题，17名公职人员受到调查处理，13名干部受到纪律处分或组织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