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瘫痪在床，丈夫每天在病床前念情书，终将植物人妻子唤醒

1

兴瑞街东面的一栋栋矮楼，是7年前就已经盖好的老楼，早已经被油烟熏得发黄，角落里布满霉花。

其实政府3年前就想要把这里拆掉了，说它们有伤市容。但外地来的打工人说这里是他们唯一能住得起的地方，有它存在的意义。这些破败的矮楼，也就光荣地站在一群高楼大厦里，不言自明地成了外地人的聚居地。

夏韵云和肖风是在半年前住进这里的，但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工，而是为了给夏韵云治病。

夏韵云对生活一直都很乐观，甚至在几天前她都还心存一丝希望，可她现在眼前却只有一片黑，薄薄地靠在缺一个角的单人布沙发里，透过窄窄的防盗窗，无神地望着外面树上的小鸟。

2008年做完第一次脑瘤手术后，她就患了严重的癫痫并发症。每次病发，意识都像被未知力量吞吃掉，随时要担心自己一命呜呼，她从来不知道活着是这样一种折磨！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这样活着对肖风和女儿根本是拖累！

虽然肖风一直安慰她坚信希望，可她自己却过意不去。每次看到肖风眼底的疲惫、瘦削的脸庞，她都觉得有一把刀在心里剜割，她简直恨不得穿越回过去重重抽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不要拖累这个好男人。

肖风出去打工了。早上6点就出去了，要先去买菜，然后再去健身房工作，晚上还要出去摆夜摊。

夏韵云把目光从窗外转回来，看到门旁摆的那盆绿萝。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感觉已经有很久了。夏韵云起身慢慢走过去，却看到绿萝后面还放了一瓶什么，鬼使神差，她拿起那瓶东西就开喝。

“韵云！韵云！你在干什么！”

肖风的声音似乎在耳边爆炸，她朦朦胧胧好像看到肖风焦急的神情。怎么可能？肖风还在外面工作呢！

就让她自己走吧，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熟悉的面孔在慢慢模糊，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让他安心。可眼皮却越来越重，手也用不上力，她慢慢倒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下沉、下沉，周身的漆黑像沉重的水，压着她往更深处沉。耳边似乎回荡着大雨重重砸在石头上、树叶上的声音。

这让她想起和肖风的初遇，那是在她还没生病，还像花一样的年纪。

2

那一年她才大三，趁着放假独自来锦屏山玩，却倒霉地在爬到山顶时突遇暴雨。天空不由分说向地面开炮，炸得她和其他几名游客落花流水，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他们急忙跑到旁边的小木亭躲雨，可眼看天都黑了，雨点还是哗啦哗啦压在头顶的木头上。山上信号不好，他们也没办法求救。凉风一吹，她又冷又怕，小木亭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就在她眼泪都要被吓出来的那刻，一道光劈开黑暗直直砍向她的眼睛，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武警如天神降临。

他们隶属于阆中市武警队，那天正巧在锦屏山附近野外训练。在下暴雨时，有队员远远看到山上有人用手电筒求救，他们就派人通知旅游景点的人报警，并上山进行援救。而肖风就是这几名武警中的一员。

在他们的帮助下，游客慢慢下山。但由于下着暴雨，本就光滑的台阶变得更不安全，夏韵云有些腿软，突然，她不小心脚下一滑，直直向左边的悬崖跌去。

那瞬间她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慢，眼前无底的深渊像只黑色巨兽，张着黑黝黝的大口等她掉进去，尸骨不留。

危急时刻，旁边的肖风一把拽住她护在怀里，由于重心不稳，两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啊～～”夏韵云叫得好大声。大到什么程度？等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肖风第一时间都不是检查彼此身上的伤，而是揉自己耳朵。

万幸，虽然身上磕得青青紫紫，但在滚下来的时候，肖风死死护住了她的头。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没命了！劫后余生的她眼泪再也绷不住，先是如小雨淅淅沥沥，转瞬就如急雨嘈嘈落下，比这暴雨还有架势。

肖风被她哭得乱了手脚，不知道该不该用手拍拍她的背，最后只能慌张地在空中挥舞：“诶，你别哭啊！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夏韵云看他这副憨厚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眼泪虽然还掉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啊？”肖风被他搞得摸不清头脑，直男发问。

她不理，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一瘸一拐打算继续下山。肖风赶紧站起来扶着她：“你小心一点，还是我扶着你吧。”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确实摔得有点疼，还有些后怕，也就把手递给了他。下山后，肖风送她去了医院，还好只是一些擦伤，没大碍。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可回学校后，肖风的身影却总在她脑海里飘荡。她记得肖风正巧和她同岁，也就比她大两个月的样子。脸明明不算特别帅，可憨厚里带着一点坚毅，她被护在怀里时，那两道浓浓的剑眉格外显眼，也格外让人安心。

“韵云！韵云！”闺蜜叫她。

“啊？怎么了？”她回过神儿来。

“什么怎么了，你赶紧吃呀，发什么呆呢，我们都吃完准备走了！”

原来她们正在食堂里吃饭，结果她突然陷入沉思，闺蜜都快吃完了，她碗里却还剩将近一半。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几天老是莫名其妙地发呆，谈恋爱了？”闺蜜捂着嘴偷笑。

夏韵云的脸蹭一下就红透了，急忙否认。

“诶！有情况啊，你怎么脸红了！”闺蜜叫闹起来。

“别闹了！我要吃饭了！”夏韵云赶紧叫，埋头吃饭。

可她边吃又边在想，好像是啊，虽然可能是吊桥效应，但她不就是喜欢上了那个憨厚的武警吗？要不然她为什么这样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她脸就红到了耳根。

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夏韵云就想和肖风取得联系。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话这样方便的技术，她只能写信到部队。

本来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以为这封不轻不重的感谢信只会石沉大海、波澜不惊。

可过了一个星期，她去学校的邮局时竟然真收到了回信！

虽然里面只是非常官方地让她注意安全，下次出去玩要找人陪，救她只是武警应做的巴拉巴拉……但她还是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取得了联系就是进步，这就是希望啊！也许明天她就能邀请肖风一起出去玩，后天对方就能成自己的男朋友！

她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直到工作人员叫她快走，她才发现自己挡在前面，后面的人都没办法办业务了！她这才红着脸缩着身子跑回宿舍。

那一晚，她打着台灯又写了一封信，主要是邀请肖风一起去峨眉山玩。第二天她咧着嘴把信投到邮箱，幻想一周后等到对方的回信。

却没想到一周后她等来的不是回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3

“你怎么来了！”夏韵云看到校门口那个一身戎装的身影时，惊喜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峨眉山太危险了，我想提醒你不要去。嗯……又担心只是写信你不听，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请假过来了……”

肖风憨憨地摸了摸头，好像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真是！夏韵云赶紧捂住嘴，挡住差点溢出来的笑声。

该说真是有他的风格吗？为了提醒她竟然用了珍贵的假期！这可是他的探亲假！完了，她太高兴了！要彻底沦陷了！

“那咱们就不去峨眉山了！不过机会难得，这几天我带你到处转转吧！你平时都待在部队，肯定没怎么玩过吧？”夏韵云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嗯……哦……好啊。”肖风摸着后脑勺点头。

肖风的假期有三天，那三天，夏韵云翘掉了所有的课，一心陪着肖风到处玩。

肖风则租了辆摩托车，载着夏韵云玩了三天。夏韵云就坐在车后，搂着他的腰，任加速的风吹乱头发，紧紧不放手。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肖风送夏韵云回学校的那个傍晚，火红的夕阳垂在她眼睛里，闪闪发光。她主动握住肖风的手说：“我喜欢你。”

两人谈恋爱了，自然而然。

哪怕一个在学校、一个在部队；哪怕不能经常见面。但有什么能阻挡两个相爱的人呢？时间不能，距离不能。

夏韵云会经常给肖风写信，基本上是一周一封。每一封都写满她热烈的爱，从“山有木兮木有枝”到“你是人间四月天”，她的爱来得热烈，像怒放的红玫瑰。

肖风却总说自己是个粗人，不会写让人脸红的情诗，夏韵云难免嘴上有些抱怨。

但只要一想不善言辞的肖风是如何红着脸在台灯下别别扭扭写下这封信，不知所措地回应她的感情，马上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就这样，一年后，夏韵云毕业了。她左手拿着毕业证，右手牵着肖风回了家。

双方的父母对两人都很支持，2003年，两人顺风顺水扯证结婚。结婚后，肖风回了阆中市武警队，夏韵云也在阆中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

终于2004年，肖风退役转岗，成了当地的一名辅警。两人租了一间两居室，总算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有了一对新婚夫妇该有的样子。

4

“啊——啊——”

妇产科手术室，夏韵云正躺在手术台上，惨白着脸接受剖腹产手术，嘴里溢出一声比一声地痛苦。肖风则在病房门口焦灼踱步，大汗淋漓。

2006年9月14号凌晨四点，在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后，夏韵云成功诞下一个女婴。

虽然过程很辛苦，但看着肖风不知所措地抱着软软小小的女儿，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朵根，她觉得值了。这是她和肖风的女儿，是他们爱的结晶。

但幸福总是一个不忠贞的人，对她失去热情后就毅然决然地离开。

2008年年初，夏韵云时不时会感到右脸僵硬麻木。肖风带她到多家医院进行检查，尝试过西药，也尝试过针灸，可病情依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逐渐恶化。到了2008年6月，她的视线甚至开始逐渐模糊。

最后，在一个医生的建议下，夏韵云到了神经外科检查发现，她真正的病因竟然是颅内肿瘤！

肿瘤很大，已经压迫到了神经，医生建议马上手术。肖风拿出家里全部的储蓄，立刻为夏韵云安排，两天后夏韵云做了切除手术，夏韵云也在肖风的照料下一点点恢复，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可一天夜里，肖风正趴在病床旁打盹，突然，他的胳膊被震得上下抖动，他一下惊醒，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夏韵云在不停抽搐，口中还不停吐白沫。

他吓得拼命拍铃叫护士，护士又急忙叫来医生。医生告诉他，夏韵云这是得了严重癫痫，脑瘤切除手术的一种常见术后并发症。这种病会严重影响病人的预后，甚至会危及生命。

虽然癫痫可以通过药物控制，但实际病情总是更复杂。出院后，夏韵云时不时在睡梦中就会抽搐发作。肖风既不能安心工作，也不能安心休息，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眼看妻子年纪轻轻，却被病痛折磨得日益憔悴，肖风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着，疼。

更让他心疼的是，有一天回家，他发现妻子竟然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原来那天下午夏韵云突然发病，本来在旁边玩得开心的女儿被她吓得号啕大哭。等她意识恢复，赶紧想去安慰。可女儿却像见了鬼一样，吓得一边叫一边哭，还一边拼命躲。

她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她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连累老公和孩子，让他们时刻提心吊胆吗？

看夏韵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肖风只能不断安慰：“别担心，有我在！”

可这样的安慰在病魔面前却显得有些无力，夏韵云生理上、心理上承受的痛苦没有丝毫的减弱。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夏韵云尽快接受更好的治疗。

为了带夏韵云治病，肖风把女儿暂时送回老家，让父母帮忙带。他则辞了辅警的工作，带着夏韵云辗转各大城市、各大医院。

夏韵云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则在外面拼命工作。从摆地摊、泥瓦工，到送外卖、当建筑工人，哪里要人去哪里，哪里赚钱去哪里。

后来肖风听说上海一家医院的脑外科很出名，就带着夏韵云来到上海。早上他在健身房当私教，晚上就出去摆烧烤摊。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先去批发市场选烧烤材料，一个馒头囫囵下去当早饭，就匆匆跑去健身房上班。

在健身房，他不仅要照顾自己的客户，还主动帮别的教练代班。对他而言，每一块钱都需要争取。

晚上下班后，随便买个馒头垫垫肚子，他就得赶紧洗菜、备菜出去摆烧烤摊。

一个月下来，他瘦了20斤，脸颊都瘦得凹陷进去，眼底也印着重重的黑眼圈。

肖风为自己的付出，夏韵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活着是个拖累，她要用自己的方法结束这一切。

那天，她冲动地喝下杀虫剂，直挺挺倒了下去。肖风那天心里就一直不安稳，提前请假回家就撞见夏韵云喝下杀虫剂。

抱着轻得只剩下骨头的妻子赶紧冲向医院，肖风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由自己来承担这份病痛。为什么，上天就不能让他们幸福呢？

虽然惊险地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夏韵云却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不让她自己产生过下去的信心，就算有五成的康复几率也会降到一成！”医生把肖风叫到门口，告诉他。

看着一心求死的妻子，肖风心疼得厉害，却又想不出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直到一天，肖风回家找夏韵云之前的病历，无意打翻一个纸箱，里面掉出一堆信封，打开一看，是夏韵云当初写给他的情书。

“我畏惧等待，每分每秒都是障碍。我嫉妒那天上的繁星，时时刻刻都看着你、陪伴你。”“思念是一种痛苦，但爱让苦变成最美的甜。我们用爱跨越时间、距离……”

看着这些融化在纸间的爱意，仿佛看到还健康的妻子红着脸，坐在书桌前的倩影。肖风鼻尖一酸，心头一动，马上找了纸笔坐下奋笔疾书。

“我总是在黑夜里独自奔跑，却从不因此觉得孤独，因为前面有一盏灯为我荡漾，那是你赤诚不变的真爱。你虽然暂时倒下，但我愿意做你身后的支撑，相信我们能熬过难关，相信爱才是永恒……”

第二天，肖风坐在病床前给夏韵云读了这封熬夜写下的情书。

夏韵云眼里泪花闪烁，当初她多么期望肖风能像这样表达爱意，却总是被肖风以文采不好拒绝。没想到现在病痛这样消磨，当初热烈的爱情却依旧没有褪色，反而像珍珠一样越发耀眼。

肖风在这时候将心里最深处的爱掏出来给她看，让她再次生出勇气，直面病魔。

5

2015年4月，肖风攒够了钱，带夏韵云做了第二次开颅手术，希望切除癫痫灶能让夏韵云彻底摆脱病痛。

术后夏韵云的视力有所恢复，病情似乎真的在好转。可两人没高兴几天，夏韵云的癫痫就再次发作。

清醒后夏韵云心情又变得低落，这么多年的坚持在疾病面前竟然都成了一场笑话！可肖风却像完全没感到失望，有时间就给她写情书、读情书，让她不要放弃希望。

看着肖风写满疲惫却闪着光的双眼，听着他10多年都不曾变得令人安心的声音，夏韵云重振精神。即使病痛缠身，即使活着就像受刑，但为了肖风、为了女儿，她都要坚持下来，活下去！

在朋友的介绍下，2015年7月，肖风带着夏韵云辗转来到了广州，夏韵云就待在临时租的房子，他则在外打工。

广州一年四季都像夏天，7月更是夏天中的夏天。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烤炉，知了都比别的城市叫得惨烈。

而此时，肖风能做的最赚钱的工作就是在建筑工地搬砖。大太阳下，汗水不受控制地从每个毛孔溢出，黏湿衣服、沾湿头发，贴在身上，浑身粘腻。

更难受的是，广州的夏天不光热，还很晒。肖风工作第一天就被晒得脱皮，脖子、胳膊都红彤彤一片，一碰就疼。

可哪怕皮肤因为红肿反复溃烂，恶化成严重的皮肤病；哪怕医生要求绝对不能晒太阳，夏韵云也看得心疼，肖风依然固执地做了下去。

终于，2016年5月，肖风带夏韵云做了第三次开颅手术。这次，医生判断夏韵云的癫痫灶可能是一块颅骨，只要取掉应该癫痫就不会再发作了。

连续做了3次开颅手术，单手术费就花了40多万，这下子夏韵云总能恢复了吧？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过几天，夏韵云的癫痫又复发了。

肖风很快收拾好心情，继续筹备，继续工作。



6

但厄运似乎不愿放过这对伴侣，2017年11月，夏韵云又一次癫痫发作，头一下撞到那块没有颅骨保护的地方，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这次，就连医生都劝肖风放弃，因为夏韵云最好的情况也是成为植物人。

可肖风不愿放弃，浑身颤抖地让医生想想办法。医生实在看不过去，给他指了最后一条路：带夏韵云回家。

肖风带着夏韵云回了四川老家，每天给她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还在夏韵云床边反复读写给她的情书，回忆两人度过的快乐时光。

即使夏韵云只是不轻不重地呼吸着，从没有给他丝毫的反应。他依然坚信夏韵云总有一天会醒，会睁着那双灵动的眼对他说：“我爱你”。

2018年4月13号，肖风如往常拉着夏韵云的手读自己的情书，就在他哽咽着读道：“我爱你，爱你如水的目光，爱你颤动的睫毛”时，一滴泪水轻轻从夏韵云的左眼滑落，晶莹剔透。

“韵云！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对吧！加油！不要放弃！”肖风看到那滴泪，惊喜地叫出声。

奇迹！这滴泪意味着夏韵云的意识在渐渐复苏，她已经能听到肖风的声音了。

2019年2月，老家的春梅渐渐盛开，粉红色的花瓣一点一点爬满树枝，生机勃勃。

2月4号，昏睡两年的夏韵云突然睁开了眼，嗫嚅着张口，竟然在要饭吃。

肖风抱着她又哭又笑，虽然夏韵云的右半身的功能几乎全部丧失，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但仅仅是醒了就足以让他高兴了。

可癌症却不会轻易放过两人。

2020年，夏韵云的病情进一步恶化，脑肿瘤迅速蔓延，让她的双腿彻底无法行走，双眼也几乎失明。

之前她虽然也相当于瘫痪在床，但至少还能给肖风一些回应，哪怕只一个眼神也是她还好的证明。

可现在夏韵云已经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了。无数的医生都说她没救，甚至连夏韵云的父母都在劝他放弃：“你已经尽力了，算了吧”。

可看着病床上虽然没意识却仍在努力呼吸的妻子；想着过去她无忧无虑、热烈向他告白的样子，肖风不想放弃！

哪怕100个人都给夏韵云判了死刑，他也要找到第101个人把她救活。就这样，肖云找到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主任雷医生。

这也是雷医生从医20年来见过最大的肿瘤。尽管面临巨大的压力，但经过反复会诊讨论后，医生还是决定为这对历经磨难却仍相信爱的夫妇做一场手术。

手术室外的走廊，只有惨白的灯亮着。肖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呼吸声都显得沉重。

夏韵云被推进手术室已经4个小时了，他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每过去一分、每过去一秒，他的心都像被紧紧攥住，又险险地松开。他鼓励自己，医生现在还没出来，就说明手术还在顺利进行，韵云还有救！可他又忍不住担忧，怕医生走出来后，直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汗水贴着紧张一点点滑下。终于，手术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了！

肖风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期盼地看向医生：“医生，韵云她？”

医生慢慢点点头：“幸不辱命！”

2021年1月14号，在经过近5个小时的手术后，夏韵云终于被推出手术室。手术很成功，三个鸡蛋大小的肿瘤都被顺利切除。

没了肿瘤对神经的压迫，夏韵云术后很快就清醒过来。身体能动了、头也不疼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视力也恢复了，她又能看清这个为自己四处奔波、不离不弃的丈夫了！

四天后，夏韵云在肖风的搀扶下，开始慢慢在病房里走动。一个月后，夏韵云和肖风手牵着手，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命运曾把这对夫妇玩弄于指尖，让他们为生命奔波，几多哀愁！但当微风携着青草的气息吹过夏韵云的面庞，她侧头看着肖风微笑，太阳依旧在她眼里闪光。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