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本家的三叔，一辈子都在为别人养孩子，古稀之年还在捡破烂

文：沙漠之舟

图：大俗摄影

他是我本家的三叔，早已过了古稀之年，但他仍然坚持每天骑着一辆三轮车，走村串巷到处捡拾破烂。他佝偻的身躯和满脸的沧桑叫人看了都心疼，左邻右舍不由地感叹：这个老三，也不知一辈子为谁辛苦为谁忙？



三叔自幼父母双亡，姐姐远嫁四川，大哥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他只好跟着二哥生活。二哥娶了媳妇，他就一个人单独生活了。

当时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饭不会做衣不会洗，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吃夹生饭穿破烂衣成了他生活的常态。在三叔看来，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活着也是挺好的。

问题是三叔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根本无人想起他该说媳妇了！寒来暑往，转眼间，三叔都已是三十六岁的“老大难”了。

大队干部考虑到他是烈士的弟弟，就安排他到大队磨坊当磨面员。1978年秋天，三叔在四川的姐姐写信来，说让三叔去一趟，争取在那里给他找个媳妇。

三叔做了一身新衣服，又买了一双翻毛皮鞋，着实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去了四川。半月后，三叔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四川女人，还带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据说这四川女人已嫁过两次人，她带来的两个孩子，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生的。哥哥长得虎头虎脑，妹妹也长得胖乎乎的，两个孩子都和那四川女人一样，脸上黑乎乎的有小雀斑。

三叔由原来的一个单身汉，一下子变成了四口之家的当家人。他的两间土墙屋里有了女人的味道，有了烟火气息，有了家的感觉。



欢喜之余，首先要解决的是家里四口人的吃饭问题，两个孩子的上学问题。好在大小队干部对三叔一家发放了口粮照顾，两个孩子的入学问题也及时得到了解决。

三叔自娶了四川女人，脸上也绽开了笑容，手脚变得勤快了。他除了按时去大队磨坊上班外，一有空就四处拾柴禾，拾庄稼捞红薯，反正一刻也不闲着。

三叔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家里有好吃的好喝地让着他们娘仨享用。吃饭时，三叔从来不偎饭桌，等他们娘仨吃过了，他才吃一些残羹剩饭充饥。

实行农田承包责任制后，大队部的磨坊转包给了私人经营，三叔就只好回家来种地。一年到头三叔一刻也不闲着，地里播种、锄草、打药、收割、运输、打场的农活他全包了。累得他弯腰驼背满身汗水，但他无怨无悔地坚持着快乐着。

农闲时，三叔就到城里去当清洁工，负责运输垃圾。他舍不得租赁的房子，就在饭店放煤球的小屋子里居住。饭店的老板看他可怜，就让服务员把每天顾客吃不完的米饭和肉菜打包，挂在他的房门上。

三叔就是这样在城里打工挣钱的，有人说他在城里吃住不花钱，出力领工资，真是“拾麦打烧饼——清赚”！

岁月如梭，四川女人带来的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儿子要说媳妇，女儿要出嫁。三叔干活更拼命了，只要一忙完地里的农活，他不是去打工挣钱，就是去捡拾破烂（拾荒）。

听说，三叔去捡拾破烂时，不管走多远的路，他从来舍不得买一瓶水喝，更不用说花钱吃饭了。

他和四川女人一起努力，终于给儿子盖了一个红砖红瓦的四合院，又节衣缩食给儿子送了彩礼，迎娶了媳妇。接着给女儿找婆家，操办女儿的嫁妆，热热闹闹办完了两大喜事。

三叔本该稍稍喘一口气，歇一歇脚了。可这时四川女人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儿子又找上门来，要求三叔收留他。三叔二话没说就又把这个男孩收留了，并送他去学校读书。



未曾想到的是，大儿子娶的媳妇，好吃懒做爱打扮，一年四季从来不进地，农活向来不插手。三叔对此不说不看，只管一天到晚地忙自己该做的事，干自己该干的活。因为一家老小要吃饭穿衣，小儿子要上学。

大儿媳妇生了孩子后，三叔更是要百般依从，殷勤照顾。过了两年多，大儿子和儿媳妇外出打工，多年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三叔又忙着为小儿子操办盖房娶媳妇，二儿子把媳妇娶进门，还是和大儿媳妇一样，媳妇放在家里供着，当画一样观赏着。

忽然有一日，电话里传来噩耗，大儿子在外面暴病身亡，你说这三叔又要忙着操办儿子的丧事。大儿子安葬完毕，大儿媳妇带着孩子改嫁走人了。三叔算是白忙活了二十几年。

二儿子和媳妇也懒得在家种地，吵着要外出打工，二儿子和媳妇一走就是多年，像断了线的风筝踪影全无。原来他们夫妇早就在四川那边认姓归宗，和亲爹团聚了。

三叔捡拾废品多年，曾两次遭遇车祸，身体多处骨折，连走路也是扭扭歪歪的。好歹那四川老女人无处可去，还陪伴着他。



如今，风烛残年的三叔，依然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坚持捡拾废品，真不知三叔这辈子为谁辛苦为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