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 辉
艺术简介:
范家壶庄技术指导老师;范家壶庄特聘高级工艺师;中润蓝媒营销策划有限公司副总监;《工艺中国》—人民眼中当代百位名家大师;全球华人总会—江苏分会紫砂艺术创作副主任。
邹辉、 60后,四川南充蓬安利溪镇人。作为国家级工艺美术师、宜兴丁蜀镇范家壶庄的特聘副总工艺师,邹辉用30年的时间,诉说着他与紫砂壶的不解情缘。
千年陶都吸引着有志士,一九八八年从事紫砂壶制作,后来师承紫砂大师范伟群(清代紫砂大师范大生第三代传承人),又得到紫砂大师吕尧臣、倪顺生、范永良、季益顺,雕塑大师钱绍武等多位大师的指点。在全国各类陶艺大赛中多次获奖,在继承和发扬紫砂传统工艺,探索具有个人风格的艺术之路上,勇于实践,不断创新。特别是在全手工光素器制作成型方面有独到的建树,秉承一贯的传统手法,在此基础上,独创性地开创了具有个人符号特征的设计语言、制作流程,包括各种专用特殊工装工具的制作和使用,熟练运用拍、打、捻、勒、压、搓等地道全手工技法,在保留和弘扬紫砂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精神上,不为名利所驱动,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30年来始终坚守全手工制作成型的阵地,并形成了个人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业界同行及藏家的尊重;壶友遍及国内各大省市、港澳台以及东南亚。
三十年壶缘一首川歌
高明君
我是因为与紫砂壶结缘,才与邹辉先生结缘的。我每每想起邹辉先生制壶这三十年,感觉他就像是在唱一首他家乡四川的民歌——朴实而又亮丽。
三十年多前,宜兴人但凡有一条生路,是不会选择紫砂这个行当的。当时还在坚持以制壶为业的人,通常是以行政手段被分配到集体紫砂企业的。后来改革开放了,这其中很多头脑稍微灵活点的,都或明或暗地离开了本行。本地人尚且如此,更莫说外地人了。如果那时有外地人来宜兴学做紫砂壶,那简直就成了让人笑话的“傻子”。
然而紫砂行业真的就出了这么一个“傻子”。这是位不远千里从四川蓬安县大山里走来的“傻子”,而且一“傻”就“傻”了三十年。这个“傻子”的名字叫邹辉。
三十年前,十八岁的邹辉和当时许多川娃子一样,告别亲人,独自背上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群山环抱、川歌缭绕的家乡,溶入了浩浩荡荡的打工潮流。
邹辉打工的第一站是江苏宜兴,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泥瓦工,寄居的第一户农家是制壶人家。
那时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一天可挣七块钱,且常年有活干。只要坚持上几年,攒够钱回老家盖新房子娶新媳妇是没问题的。这个帐是明的,聪明的人都会算。特别能吃苦的川娃子们都由此铆足了劲。
在这群川娃子中,唯独邹辉另类。他和同乡们第一天就看到房东家在做壶。别人看看觉得好奇,好奇心一过也就过了,邹辉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每天傍晚,大家从建筑工地上一回来,同乡们吃了饭就打牌、逛街去了。邹辉哪儿也不去,他去看人家制壶,帮助人家打打下手。当建筑工地转移到别处的时候,同乡们自然是跟着搬迁了,邹辉留了下来。
“本地会做壶的人尚且不做了,他一个外乡人还要从头学起,这不傻了么?我敢肯定,他三年里别想手头有钱!”同乡们给邹辉下结论。
果然不出所料,邹辉后来三年多里制壶没赚一分钱。他的生活费都是靠打零工赚到的。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紫砂泥为伴。“没办法,实在太喜欢了!”邹辉这样为自己解释。
这算什么话?农村娃娃背井离乡出来,不就是赚钱么?不就是让日子过得富裕么?“喜欢”是个什么东西?
喜欢是位最好的老师。五年之后,深圳一位客商对邹辉的技艺佩服不已。他对邹辉说:“按照我指定的品种来做,每把一百元,做多少我要多少。”
这个消息一下子轰动了紫砂圈。要知道,当地做了几十年壶的老前辈,那时一把壶也不过卖十来块钱。圈子里有鼓励的,有眼红的,有羡慕的,也有慕名来拜师的。
没想到“傻子”就是“傻子”,这个发财的机会竟然被邹辉拒绝了。他的理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说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呢!他说如果只做指定的品种,他的技艺就不会得到全面提高。
邹辉的原则是:凡有一能者皆应为师。他究竟请教过多少名家前辈?这已经难以统计了。他的制壶技艺在后来的几年里,确实全面提高了。
邹辉过人的技艺在紫砂业界名气大,“傻”名也一样大。可不是么!当初同乡中的小瓦匠早已经成了大工,不光新房子盖起来了,小孩子都会走路了。可邹辉呢?还是一贫如洗,还是在独自前行。这不是“傻”是什么?跟他学壶的小徒弟也早就到处办展,壶都卖到新加坡了,邹辉还在花钱到处学艺。这不是“傻”是什么?
老家给邹辉介绍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人家问:“你能给我什么?”邹辉抓了半天头,喃喃地说:“我能天天教你做紫砂壶!”没想到这句“傻”话,不仅让他收获了一个俊媳妇,还顺手收了一个女弟子。这女孩子就是他现在的妻子罗元珍。
进入九十年代后,紫砂壶在全国一天天热起来,各种职称评定也一天天火起来了。什么“大师”、“泰斗”、“高工”、“大师传人”等各种帽子满天飞。有人就劝邹辉:“赶紧报名参加一个职称考试吧?越快越好!”
邹辉又犯“傻”了,而且这次“傻”得最重。他不解地反问:“这个能提高壶的美感吗?壶就摆在那里,难道消费者自己看不到吗?”
朋友好心解释:“现在这年头谁懂得紫砂壶啊?还不是都看名头?”邹辉反驳道:“如果大家都只看名头,那谁还会真正懂得紫砂壶?那我们中国人在紫砂壶面前不最终都要变成傻子了么?我才不相信中国人都会成傻子呢!”
邹辉坚决不做这傻事,但这正是别人眼中的“傻子”。
这事一晃过去近二十年了。这二十多年里,有些人的帽子一层层地往上头上加,已经快碰到乌云了,壶的价格也早标到乌云之上了,粉丝们的喊声也快压住雷声了。邹辉呢?他还是坚持他的做人做事的底线,那就是“一丝不苟做好壶,一份价钱一份货”。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这是邹辉傻了,还是另外的壶人傻了?还是消费者傻了?还是这个社会傻了?反正我是傻了!
我虽然傻了,但有一点我是记忆清楚的。这三十年来,人们对邹辉的称呼一直在变,由“小邹”到“邹工”,再到“邹师傅”,再到如今的“邹老师”。
我相信不需要再过三十年,人们应该会尊敬地称他为“邹老”了吧!
透过邹辉先生工作室的窗户,我能清晰地看到东坡书院。那是邹辉先生的同乡──苏轼大学士九百年前教读圣贤书的旧址。东坡书院西南几百米处,就是苍翠碧绿的蜀山。此山原名“独山”,因东坡先生曾发“此山似蜀”的感慨而易名。
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不由得你不去思索:邹辉先生与紫砂壶的千里姻缘,难道只是个偶然么?这位苏轼同乡整整三十年的壶缘,分明是在高唱一首欢快、朴实而又亮丽的川歌啊!
(本序作者高明君为中国当代紫砂界实力派代表人物,中央电视台教育4频道紫砂文化主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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